博大文化视野(6月26日)
【芬芳文苑】 华夏文明的曙光(2) ——后李文华、大地湾文化 洪田 当贾湖人用骨笛吹响乐曲,表达着自己的心声时,在今天山东省济南、邹平、章丘、淄博、潍坊一带,另一些古人正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创造着自己的生活。 这里的人们生活在距今约8500-7500年以前(公元前6500年-公元前5500年),过着以农耕为主的生活。他们居住在半地穴式的房屋里,屋子的平面多为圆角方型或长方形,面积一般在30—50平方米。居住面有的经过烧烤,留有灶址和一些陶器、石器等生活用具。这些古人所创造的文化被今天的人们称为“后李文化”,他们被称为“后李人”。 后李人或许没有贾湖人那样浪漫的情调,没有用鸟骨雕刻出长笛,但他们的制陶工艺已经相当发达,可以制作不同形体的陶器。根据现有的考古发掘资料,后李陶器以红褐陶为主,红、灰褐、黑褐、青灰褐陶次之。制作工艺为泥条盘筑,器表多素面,器形以圜底器为主,仅发现少量平底器和圈足器。器类主要有釜、罐、壶、盂、盆、钵、碗、形器、杯、盘、器盖和支脚等。 由于年代久远,考古发掘资料有限,我们对于后李文化了解的还不是很多。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后李文化逐渐发展出了北辛文化,北辛文化又进而发展成为大汶口文化,大汶口文化进而发展成为山东龙山文化,由此成为黄河流域文化的主流,成为华夏文明的主流。 在比山东境内后李文华稍微晚一些的时期,在遥远的甘肃天水的大亚湾一带,另一群古人正在创造着同样精彩的生活,给后人留下了同样精彩的文化遗迹。今天的考古人士把他们创造的文化称为“大地湾文化”(也称作“老宫台文化”)。这一文化大约起始于7800年前,绵延存续了大约3000年。它是迄今为止发现的黄河中游,渭河流域起始最早的文化。 大地湾的古人没有创造出贾湖骨笛那样精美的乐器,但他们创造出了另一种艺术形式——彩陶。贾湖的人们已经懂得制造陶器,把陶器和石器、骨器一道作为自己日常生活的用具,但他们的陶器没有颜色(至少今天的考古人士没有发现过贾湖彩陶)。大地湾的人们则知道如何制作彩陶,让原本朴素的陶器增添了一份艺术的气息,在生活中多了一些美丽的装饰。 如果说贾湖古人对于音乐有深刻的理解和领悟,那么大地湾的古人对于色彩,对于美术有独到的领悟力。除了陶器上的彩色图案,大地湾古人已经开始尝试美术创作了。在大地湾晚期的房屋内,考古人员发现了距今5000余年的大型地画,是迄今发现的最早且保存完整的绘画作品。 在大地湾遗址出土的陶器上,人们已经发现了10多种刻划符号,有类似水波纹状的;有类似植物生长的,还有以直线和曲经相交的形纹等。可以想象,这些刻化符号和河南贾湖陶器、龟甲上的符号一样,是中国文字形成的早期渊源之一。 在大地湾一期灰坑中,采集到已碳化的黍和油菜籽,其中黍的碳测年代距今约7000多年,是中国同类作物中时代最早的标本。大地湾的古人很可能以黍为主要粮食作物。 值得一提的是,在大地湾文化遗址中,还发现了具有中国建筑独特风格的“宫殿式建筑”,距今已经有5000多年的历史。这一建筑规模巨大,占地420平方米,由主室、东西两侧室和后室、门前附属物构成,布局规整,平衡对称。在墙壁、门、灶台的设计布局上还增加了防火保护层,是中国木结构建筑的典型代表,开创了后世我国传统木结构建筑的先河。 在大地湾文化遗址发掘出来的彩陶,和后来成为仰韶文化标志物的彩陶一脉相承,因此,有人也把大地湾文化看作仰韶文化的前身。而仰韶文化的出现,标志着黄河流域的文明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2020年6月) 【种玉蓝田】 多少零乱总怡然 蓝狐 谁能说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的外观造型,不像是一堆斜刺天际的弹片呢?天才的建筑师以全新的视觉概念,打破了人们维持了多年的思维定势,用一种绝美的结构创造,挑亮了世人挑剔的眼光。 零乱,在这里显得很美。 许久以来,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的美学理念都一直认为,和谐是美。但是长时间以来,绝大多数的人们对和谐的理解却是千差万别的,而其中最为突出的代表,便是以对称为首要倡导对象的所谓“中间派”。因为依每一个点,或者线,都可以在它的四维空间里,上下左右地对应出无数个参照点来,相互交叉连接任意两点,其所得到的结果一定对称。对称成了人们判别事物美丑的“常用工具”,凡有偏狭,则一概被认为“不美”,甚至是“难看”。 应当说,依照对称来选美的作法,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由来已久。几乎人人皆知的埃及三大法老金字塔,可以说是为“对称即美”开了个好头。 坐落在开罗西南吉萨省吉萨高地上的一连三座金字塔,其摆布的方式颇有意味:最高最大的“胡夫”金字塔在先,成对称的“中轴”,接下来便依次排列出“哈弗瑞”和“门卡拉”两座造型、高度、气势都相差无几的金字塔来。远远看去,肃穆宏伟自不待言,单是那考究的计算已然令人揣摩。无疑,这种角锥式建筑尤其明显的外在形象,就是对称的。或许,也正是因了古代埃及金字塔的建造灵感,苏丹国王雅纳赫利和古罗马皇帝也都仿照“角锥”,对称出了自己的金字塔墓葬。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时至今日,西文中的“金字塔”(Pyramid)一词与数学中的角锥、文学中的宝塔诗还都是一个词。 东方的“对称即美”观念也相当普遍。从美人到美的事物,似乎随处都留恋着对称。 柏杨就曾经好不细腻地描绘过女人的“绝妙之姿”,他写道:“酒窝这两个字就使人心醉,上帝当初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大概一时高兴,在女人双颊上用铁锤凿了一下。红的脸颊,有两个一笑便出笼的坑坑儿,在其上若隐若现,真是绝妙之姿。”此外,几乎绝大多数女人在穿衣戴帽、梳洗打扮方面,也好像非对称不可的。自然,女人如此,她也会毫不吝惜地将这一观念传播给她的丈夫、她的儿子,以至久而久之,对称便成为了这些家庭和成员的一种常识,一种尺度,一种用来衡量一切美丑的坐标。他们的这种观念往往是一整套的、成体系的,诸如:看天气——早看东南,晚看西北;练体质——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等等,如此这般。同样,这既可以称得上是生活经验的结晶,又实在也算得上是长久寻求对称的心得。 在对称中发现并培养美,尽管有着相对直观的益处,然而,能够从零乱之间陡然惊叹起来的也就更显得令人钦佩,耐人寻味。如果说澳大利亚西尼歌剧院堪称是一尊零乱的美丽雕塑的话,那么,浙江绍兴水乡鳞次栉比的民宅,同样应被视为一幅泼墨点染的国画。其共有之处,便是它们一举打破了沿袭传统的创造方略,以随意、怡情、甚而还带点反叛意味的构筑,完成了一次之于美妙的从容跨越。 想必,那也叫一种和谐吧?因为,美即和谐;和谐即美。 这其实也是我直到今天才渐渐领悟到的崭新认识。而在此之前,我的几位专门从事美术工作的朋友曾一度以零乱渲染过我一意刻板的心境,他们常常向我提起梵高、雷诺阿等大师们的造就,说他们的印象派杰作,每一笔下去都像是漫不经心的点染,以至整个画面构成了,便让人豁然发现,原本在那些点染之间,一个惊世的形象已经浑然天成。起初,每每听到这些,我总是怀揣一丝恍惚,莫名其妙地把许多老旧的方程、等式开列出来,与他们狡辩。可是,每次争辩得我理屈词穷的时候,反顾他们本来就以零乱的色彩和条块摆布的画室,就觉得很累。 回首看一眼世界,历史的脚印庞杂无序,深深浅浅,弯弯曲曲,坎坎坷坷,重重叠叠,竟依然拢圆了一个地球,让同一个蓝天下的生灵唱成了一首首壮美的歌。再抬头看看夜空,星罗棋布,亘古耀眼,人们竟也丝毫没有因为它们过于迷离而舍弃了对天的膜拜。一个完整的构思就这样归属了宇宙和人……可是我们都不完美,所以我们在追求完美的时候,无意间制造了许多并不和谐的故事,比如:为了写一本书而翻旧了太多典籍;为了唱一首歌而走失了太多调门;为了作画,不惜让整个斗室泼墨;为了寻路,不顾敲烦了多少房门……某一天,偷偷地爱上了一个人,便开始苦苦地调整心思,梳理意绪,心慌意乱。……过年了,除夕夜那一场由爆竹出演的“暴风骤雨”,直落得硝烟滚滚,残红遍地,却很少有人舍得清扫一下,一任那万点纸屑在自家门前、在各自的心坎,缭乱成对春天的千般虔诚…… 地球上的水都是连在一起的,纵然千回百转,纵横泾渭,依然归于汪洋。地球上的人都是连在一起的,纵然黑白棕黄,天各一方,依然归于挚情,凝于热血。 应该说,无论世间万物如何变幻,都不会忘记为完美而着意泼洒的缤纷——零乱,有时候也很动人。 【杨柳依依】 睡莲之美 杨邹雨薇 我所居住的小区绿化很好,设计者在现代化的建筑群里,居然构筑出小桥流水和曲径通幽,透露出一种古朴的园林味道。在绿荫中间,有一个较大的池子,池内有不少睡莲,在常人眼里,它们显得很普通很平凡,似乎生长在被人遗忘的角落。 只有我,从搬进来的那天起,就悄悄地在关注它们。不知道什么原因,每次路过池子,总要瞄它们一下,如同关注内心世界的某些种子。 前不久回到家乡探亲,返到省城已经是四天后的晚上。第二天早上去上班,经过池子,蓦然发现,那些睡莲大多已经开放了。我感到无比欣慰,仿佛那些睡莲不是开在小区的池子,而是开在自己的心池。因为上班都是早出晚归,所以等到下班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月辉倾洒之际,自己回家吃饭洗漱之后,下楼来散步,就站在池子边静静地观赏那一池睡莲。 夏夜的月光,如同一面镜子,把池子周边的景象映照得颇为清晰。我驻足池边,欣赏睡莲,如同隔着玻璃,欣赏一幅精美的工笔画。而那些睡莲,仿佛是一群误入凡尘的仙女,有着清纯脱俗的美。那一片片颇为圆润的绿叶,静卧在水面,如同一块块小地毯,散发出绿色的诱惑。而绿叶之间的一朵朵莲花,或轻盈地飘在水面上,或如手高擎,递向我的眼帘。仔细观察,那花瓣儿上有的还滚动着一颗颗水珠,仿佛是莲花俏皮的眼神。 睡莲有的红,有的白,一朵又一朵的匀称开放。南风吹来,池水微澜,泛起一束束涟漪,轻摇莲叶,如同摇曳岁月的潜航。 我喜欢那几朵桃红色的睡莲,仿佛是家乡一位丹青高手在国画中运用颜料的自由涂抹,鲜活而灵动,洁净而高雅;喜欢那几朵粉色的睡莲,像谦谦君子,朝气蓬勃,出淤泥而不染;喜欢那几朵紫色的睡莲,外面是紫色的花瓣,中间有一些金色的触角,里面有一个含苞欲放的花蕊,带给人们一种梦幻般的感觉;喜欢那几朵蓝色的睡莲,理智而平静,永久而忠诚,仿佛是梦中的恋人,是生命中永恒等待。 当然,前面几种颜色的睡莲毕竟是少数,所以,我更喜欢池中更多的白色睡莲,它们就像我们这些普通小女子,有几分纯洁,又有几分高高在上,还有几分不谙世事和纤尘不染。 我与睡莲对视,想倾听它们的诉说。而此刻的睡莲,似睡在水面上,等着虫子咬嚼,等着人来交谈,等着月光催眠,等着面向阳光开绽,…… 想起一段时间来的观察,感觉睡莲们有些傻乎乎的,好像不知时间为何物,也不知人们对它们的赞美为何物,它们只在乎得到淤泥的青睐,能够在晨昏之间看云卷云舒。 或许,它们心中是有一些等待的:等待最早的一道旭日照耀,等待最后一抹云霞归去;等待蛙鸣此起彼伏,等待蜻蜓翩翩而至;等待花期悄悄来临,等待花朵悄然枯萎……就在这一系列等待中,睡莲们迎来了光阴,又送走了光阴。 在我看来,睡莲的生命力和环境适应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只要你给它们一些淤泥,给它们一池水,就可以修炼出它们的生长环境。它们的养分,来自淤泥,来自水,也来自阳光和月辉,更来自内心趋向大美的不断奔跑。 睡莲像人,特别像我们这样青春活泼的小女子,喜欢凑热闹。它们或成双成对、或三五一群地聚在一起,好像说着悄悄话。这让我想起了家乡永明河畔的那些女书传人,她们的秘密也只限于极小的范围,出了那几个古村落,就无法传授无法解密,如同睡莲的秘密,仅限于一池之水。 借着月光,沿着池子从不同的角度来欣赏,可以发现,每朵睡莲都像一个青春时尚的姑娘,着装光鲜,笑容满面,她们手牵着手,好像结伴逛街,也像结伴化妆。当然,也有那么几朵花儿,像性格内向的娇羞女子,离伙伴们较远,独立于一隅,只伴着一片叶子,随着水波轻轻地摇曳,好像是享受着一份难得的自由与宁静。这让我想起了生活中的某些人,他们更向往独处,无论窗外风雨,无论门前霜雪,无论花开花落,无论世道变迁,而他们,只想截取一段属于自己的小风景。 就在自己遐思之际,忽然感觉一圈较大的水波漾起。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尾鱼,像一道犁铧,从远处游来。鱼唇半露水面,仿佛要与你一同呼吸。 忽然醒悟,夜渐渐地深了,再环顾四周,感觉月光如水,天地寂寥。此刻的小区花园里,只有我,和着月光,欣赏一池睡莲。此时,一些原本盛开的睡莲,像一个个参加表演归来的疲惫女子,微微闭合,仿佛在跟我说晚安。 我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不忍心再继续打扰它们,于是准备回家。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我忽然觉得自己与睡莲之间,冥冥之中似乎有着一种默契,或者说一种懂得。也忽然明白,为什么古往今来那么多的女子,名字中都带有一个“莲”字。无论她们的家长或自己有没有文化,但这个“莲”字,就代表一种文化。 莲,离我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睡莲之美,似在池子,又似在心中。 其实,我们的生命中有很多美丽的东西,等待我们去发现,等待我们去欣赏,也在等待我们去珍惜。就好比这小区池子里的睡莲,很少有人像我这样与它们对视,与它们对话,与它们交心。睡莲次第开放,有一种青春之美;睡莲相继闭合或凋谢,有一种禅意之美。睡莲在告诉我们一个朴实的道理:大道至简,宁静致远。 … Read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