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大文化视野(6月13日)

【芬芳文苑】

华夏文明的曙光(1)

洪田

如果有人说,城市的出现是一个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必然出现的外部特征,那么,我要说,音乐的出现是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必然出现的人的心灵变化的反映。一个文明,没有发展到一定的程度,难以产生音乐,难以欣赏音乐,更难以制造出精准的乐器。

河南贾湖文化遗址所发掘出来的骨笛,奏响了八千多年前华夏文明的乐章,让八千多年前华夏文明的曙光在今人的面前闪亮。

贾湖文化遗址位于河南省漯河市舞阳县北舞渡镇贾湖村。迄今为止,在贾湖文化遗址已经发现三十多支由丹顶鹤腿骨制作的骨笛。这些骨笛根据制作年代的不同可以分为三个时期:早期骨笛大约在公元前7000~公元前6600年左右制作,笛上大多刻五孔、六孔,能奏出四声音阶和完备的五声音阶。中期骨笛大约在公元前6600~公元前6200年左右制作,笛上皆刻七孔,能奏出六声和七声音阶。晚期骨笛大约在:公元前6200~公元前5800年左右制作,多为七孔,个别有八孔,能奏出完整的七声音阶以及七音阶以外的变化音。

用这些将近九千年前的骨笛,依旧可以吹奏出现代的乐曲。这不禁让人联想,如果用这些骨笛和古代编钟一起演奏现代的民族乐曲,该是一种怎样的感受?那一定是非常激动人心的演奏!

在这些骨笛上,有精确的测量、雕刻痕迹,说明当时的人们在骨笛上刻孔的时候,已经掌握了孔距和音节之间的关系。虽然贾湖文化属于新石器时代,那时的人们使用石制工具,但骨笛的精确制作工艺,说明当时的文化已经相当发达。

贾湖骨笛改写了人类音乐史,刷新了人们对华夏文明起源的原有认识。但千万不要被这了不起的乐器阻碍探索的步伐,忽视这里更加丰富的文化内涵。这是笔者一度犯过的错误。

除了世界上最早的乐器骨笛,这里还有数项属于世界第一的考古发现,大大丰富了后人对于华夏文明以及人类文明的认知:这里发现了中国最早的稻米(已经碳化);这里发现了世界上最早的酒,较在埃及发现的酿酒早了将近两千年;发现了最早的家畜蓄养地,并发现了猪、马、羊等家畜的遗骸以及狗、龟、鹤等动物遗骸;发现了世界上最早的丝绸遗迹(或许还需进一步论证其出现的年代);发现了世界上最早的雏形文字,很可能是商朝甲骨文的前身。贾湖的人们已经普遍使用陶器,有自己的宗教崇拜和卜筮活动。

迄今为止,贾湖骨笛在其它文化遗址中再也没有被发现,成为远古绝响,谜一样的绝响。贾湖文化和后来河南地区出现的仰韶文化等有着怎样的关系,也成为至今让人痴迷的谜团。

和贾湖文化大约同一时期出现的裴李岗文化,其遗址位于河南省新郑市西北约8公里的裴李岗村,虽然考古发现远不及贾湖文化遗址那样丰富,但和贾湖文化遥相呼应,共同见证了河南地区华夏文明的早期发展历程。(未完待续)(2020年6月)

 

【种玉蓝田】

褐色风景

蓝狐

在醉与乏之间,茶其实是最理智的一份感念。或许因为它的形态,色泽,乃至独有的气质,全然来自于某种植物的“神经末梢”,所以一俟撩动,便总会令迷醉反省,让劳顿消弭。

因此,我想,茶就像是一道风景,一道褐色的风景。

几乎在绝大多数的闲暇时刻,我总愿意泡一杯茶,燃一支烟,而后静静坐在书案前,让纷纭了整整一个时日的心绪,慢慢梳理开来,再慢慢溢出光彩。这其实是一段美妙的心跳过程,茶香和着烟香和着馨香,足可以熏染了一颗劳碌的心。

坐在书案前也不去看书,尽管有太多的阐释需要检索;手拈笔管也不去写字,尽管有太多的感怀需要表达;甚至无论什么都不去想,不去悟,不问,也不答。只要有一杯茶就好,就有那温情的黄,黄得耐人寻味;就有那沉实的褐,褐成江天一心。同时,只要有一支烟就好,就有那袅袅的云絮,絮成染着茶香的花朵。至于我呢,或许就该是一枚回味的果,是那花朵的根,是一株意象的树,树上长满了茶叶……

我想,我其实是我自己的茶园啊,在随便的一个驿站,总可以凭借一泓心泉,温一壶香茗。

于是,我也便是那褐色的风景了,依着天籁地樽,好一番怡然。

褐色的风景往往高傲。不是所有的山水间都可以滋润出它的葱翠,不是所有的葱翠都洋溢清丽芬芳的调配。灵山未必茗香,秀水难得回味。其实真正的好茶也许就好在一面平静的山坡,一湾平淡的湖上。

褐色的风景往往独到。哪怕是同在彼此相连的一行山脉,偏左的便是千古流芳,偏右的便是半晌浅白。它甚至任由你如何嫁接如何移植如何授粉如何示爱,终究不改本色,馨香难再。

它是最执拗的钟情,也是最纯粹的辨证。山因了茶修得正果,茶因了山求得本真。

褐色的风景往往微妙。只允许东方的北回归线生长这一类“异草”,只能够由东方人的巧手采撷这一种情调,并且,哪怕是极其相似的两枚叶片,因为炒作的方式不同,它们的个性演化也会自成一派,求同存异。

求同存异的茶融入不同的心怀,自然也有不同的感佩。

所谓清虚栖心,神恬心清,清虚则不诱于外,神恬则形无累。这是古人的禅机,前世的“茶话”,待轮到我等坐在茶坊或者书斋案前品而论道的时候,我们实际上已经举起了先人的杯盏。至于在品味茶香烟香馨香的当儿,其实早已经有太多的至理箴言芬芳在轻呷浅啜之中。既然如此,我们又何须深沉,何必忧烦,何苦再去议论得失,判定是非,分解爱恨,丈量冷暖?

以我看来,茶香本无味,烟云亦无凭,与其驾一颗疲惫的凡心颠簸在馨香雾里,不如就做一片闲云。而天的澄明可以为水,心的闲淡可以是茶,泡一片白云在杯盏,我想,再沉重的愁绪也该化了……

面对褐色风景,唐代僧人皎然慨叹:“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

面对褐色风景,无锡茗客皇甫曾有言:“采茶知深处,烟霞羡独行。”

面对褐色风景,诗人钱起放号:“烛下妄言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

茶是潇洒的智慧,智慧的潇洒。

茶是慧眼的洞查秋毫,睿智的御风曼妙。

茶是烛豆辉映的热切,心光朗丽的岑寂。

茶是左心房的漩涡,右脑海的情潮。

茶,一道风景,一道褐色风景里连接傍晚和早晨的桥……

 

【鹏翔万里】

微型小说两篇

贺鹏

 

一张钞票

老婆来电话说家里有点事,要他赶快回去。张三便和同事打了个招呼就沿着东护城河街急匆匆往家跑。往日这条街的酒吧、咖啡店给丰州增添了不少繁华、温情和浪漫,疫情一夜之间不仅把这条街变得死寂,整个丰州城也是一片萧条!

迎面刮过一股风来,张三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裹紧大衣,低头迎着风继续往前走,突然,他看见地上有一张百元大钞随风抖动,不巧的是钞票的一半被停在路边的汽车轮子给压住了,张三立即停住脚步,抬头瞅了瞅,周围没人,他便靠近汽车一些,弯下腰,正要伸手,一阵脚步声,他立即将手放在鞋面上,假装系鞋带,等行人过去后,才伸手抓住那张钞票向外拽,可钞票被汽车轮子压着,他拽了几下没有拽出来,只好直起腰,看见远处又有几个过路人向这边走来,张三赶快抬起脚,轻轻踩住钞票,同时掏出手机佯装翻看,等行人过后,张三再次弯下腰,想使点巧劲拽出那张还在“哗啦啦”舞动的票子,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不大一会儿,张三的额头上就急出了一些汗水来……

张三抬起头来,正好是一家咖啡店,他灵机一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咖啡店不是很大,只有二十几个座位,每个小桌前都坐着人,生意显然不错。张三有点纳闷,疫情倒闭了丰州那么多小店,这家咖啡店的生意怎么这么好呢?

他本来不打算消费的,但店里没有坐的地方,站在那里很显眼,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好走到吧台前,说来一杯咖啡。

吧台小姐说,拿铁?还是美式?

来一杯便宜的。

小姐说,价格都一样,25元。

那随便!

小姐递给他一杯咖啡,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嗖”地一下,扑鼻的香味沁入他的心脾,他端着杯子走到紧靠门口的玻璃窗前,视线一刻都不能离开那辆汽车。

他刚把杯子放到唇边,就见不远处一个扫街的环卫工向这边扫过来,那环卫工扫得很仔细,路过好几辆汽车,还把扫帚伸到车下扫了几下,张三的心一紧,一仰头猛地喝了一大口咖啡,哇,好苦!他屏住呼吸咽了下去,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环卫工,环卫工到了这辆汽车前,扫帚只在汽车旁边扫了几下就过去了,好悬哪!

环卫工刚走开,张三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没回到肚子里呢,就看见人行道上急匆匆又走来几个人,其中一个人走到汽车旁边,立即停住了脚步,二话没说就弯下了腰,张三这回真急了,想放下咖啡立即冲出去,没想到那人弯下腰不到几秒钟就直了起来,前后左右瞅了一下,就直接进了咖啡店。

张三知道他没有拽出那张票子来,进咖啡店和他一样,也是等待汽车的驶离。

张三心想,你做梦去吧,我就在门口站着,还能轮上你?

突然有人在他身后说了一声,借过。张三便斜了一下身子,那人刚一出门,那辆汽车的前后灯就闪烁了几下,那辆车要开走了。张三迅速把咖啡杯放到墙边,瞬间,咖啡厅那二十几个喝咖啡的人“呼啦”一下全拥到了店门口,张三竟被挤到了最后。

张三用脚蹬住地面,身子向前用力挤了几下,大家都挤到了一块,谁都挤不出去——

张三索性退了回来,不自觉地向外望了一眼,出去的那姑娘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扶住车门,汽车只向前挪了一点,便停下来,斜着身子用手捡起了那张张三苦苦等了好久的票子,然后才关上车门走了。

张三的心一阵剧痛,眼看就要到手的钱不仅没有拿到,还倒贴了25元,如果咖啡好喝也就认了,没想到,咖啡闻着香,喝起来却苦死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挤在店门口的那些人见状,个个都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蔫脑地向四处散开了。

张三沮丧地立在店门口好大一会儿才平缓了情绪,正要转身离开,刚才那辆车又开回来了,只见那姑娘停好车从车上下来,掏出一张钞票,小心翼翼地放在汽车前轮后面,又上车把车向后倒了一下,才熄火下车。

姑娘下车后,还弯腰拽了拽那张票子,然后才摸了一下门把手锁了车门,推开咖啡店的门进去了。

张三一惊,这不是咖啡店的那位吧台小姐吗?

 

说起来也是一件挺奇怪的事。

丰州近郊东卯镇这些年的小超市、小卖部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一大片,可全镇的人们哪儿都不去,偏偏看上了两个外地人在西街开的王元小超市和李老大超市。

王元小超市和李老大超市位于西街的最西端,地理位置并不好,两个超市一个在大街的北边,另一个在大街的南边,门对门,这两个超市从开业以后,就相处得不好,经常因为竞争不仅互相压价,还使劲用优质商品排挤另一方的同类产品,有时因为竞争相互对骂,甚至还大打出手。几年来两个老板也成了仇人,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这样,得到好处的倒是东卯镇的居民。

东卯镇的人就看中了这一点,知道西街的这两个超市的商品总有一个质量是可靠的,而且也肯定有一个超市的价格是最低的,因此,哪怕是住在东街最东端的居民也要跑到西街最西端的王元小超市或李老大超市购物。

一次,王元小超市刚在门口贴出了鲜鸡蛋每斤5.2元的广告,李老大超市就在门口立出了一块牌子,鲜鸡蛋每斤5.1元,不等人们带好装鸡蛋的筐子走到西街,王元小超市又在旁边立出了一块牌子,鲜鸡蛋降价,每斤4.98元,于是,全镇的许多妇女、老太太都争相购买鲜鸡蛋,连续几天都在王元小超市门前排起了长队。李老大超市的李老板耷拉着脑袋眼巴巴看着王元小超市短短几天卖出去几千斤鲜蛋,他只好悄悄搬回自己立出去的那块牌子,拂去了几天来荡上去的尘土,换了新进的商品和价格又立了出去。

王元小超市的王老板一看对门夏天就开始卖皮衣,他也赶快进了一批皮衣,在他门口大大地写了几个字,“请大家擦亮眼睛,本店的皮衣货真价实,每件只卖1000元”。正当人们围着王元小超市议论纷纷的时候,李老大超市的李老板冲着王元小超市“呸!”地吐了一口口水,拿起毛笔在他贴出去的价格上打了一个叉,在下面添了个980元,人们又“呼”地一下涌到了李老大超市,人们边看皮衣的质量边斜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商店,等待新的价格,十多分钟过去了,王元小超市也没有什么动作,人们便知道这个价格肯定就是丰州城里说得那个跳楼价了。

这两个超市总是在非常残忍地竞争着,价格战给东卯镇的人们带来了许多实惠,也带来了许多心理上的满足,于是人们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又排起了长队,纷纷解囊争相购买皮衣。

王元小超市和李老大超市在这个镇上一直演绎着一场价格与质量的战争,虽然没有闻到一丝火药味,但激烈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当年的抗日战争,东卯镇人们对这两个店的关注程度也不亚于人们对中美贸易战的关注。

政府重建新农村,东卯镇要拓宽大街,王元小超市和李老大超市两个超市门脸上都用红漆大大写上了“拆”字,当人们看到这个“拆”字的时候,都感到了一些失落和无奈,当然人们最担心的是这两个外地人离开东卯镇以后,又该到哪儿买东西呢?

王老板和李老板在拆迁规定期内撤走了,带着所有的货离开了东卯镇,听说都到了另一个镇重新开商店去了,有趣的是他们这对死对头还是对门。

当拆迁部门推倒了王元小超市和李老大超市时,人们惊奇地发现,当年“深挖洞,广积粮”时的一个地道把两个超市连在了一起,两个超市竟然是通着的;一些好奇的人再一打听,王老板和李老板原来是一对同母异父的亲兄弟,人们这才发觉自己几年来一直都从这两个超市购买了许多自己根本不需要的大量商品。

 

【杨柳依依】

“父亲节”里说父亲(散文两篇)

杨邹雨薇

 

父爱似水

人们常说:父爱如山,母爱似水。但在我眼里,父爱也像那流淌不息的河水,舒缓、平静而绵长。它,滋润着我的生命,喂养着我的青春,让我对生活充满激情与自信,对亲人师友充满敬重与感恩。

爷爷奶奶没有女儿,就生了父亲和两个叔叔。作为家里的老大,父亲从小就干了很多活、吃了很多苦。走上社会之后,父亲走南闯北,干过很多职业,但他的核心还是在家里。他以家为圆心,以脚下的路为半径,在描绘并实践着自己的人生。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不但巍峨、厚实、坚毅、刚强,更多时候像水一样,柔和、温顺。他好像总是忙忙碌碌的,不但上班赚钱,还要做很多家务,乃至写稿养性、读书怡情。听母亲讲,我刚出生的那段时间,父亲每天晚上哄我睡觉都很认真,他抱着我一边数数一边摇来摇去,至少数到一百以上我才能安然入梦,而他的手臂都累得酸痛,只有把我放下之后,他才能轻松。为了喂我的饭,他把瘦肉剁成肉末,跟米饭一起混煮,加入少量的盐,而且每次都要反复吹几口,并自己尝试之后才喂我,唯恐烫着我。

从我读小学开始,父亲就培养我的文学兴趣,为我买各种书籍、监督我阅读、辅导我写作文。有一段时间,父亲到外地谋生,每次回来就给我买很多衣服和很多好吃的。记得我七八岁时,曾特别爱吃麦当劳和肯德基,家乡所在的小城没有,父亲就从他工作的大城市买回来给我吃。当我拿着被挤压得不像样子的汉堡包大快朵颐时,父亲则是一脸的兴奋。从小学到初中,只要父亲在家,就会用电动车接送我上下学。当我读初中进入青春叛逆期时,曾一时冲动帮同学去打架,学校要处分我,父亲获悉,并没有打骂我。第二天早上,他照样骑着电动车送我去上学。我坐在他的身后,电动车因损耗老化的缘故,所以发出一些电机吃力转动的刺耳声。我毫不在乎,照常左瞧瞧右看看。父亲反过头来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嘶哑,语气很轻。他说:“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听话了,越来越不让人放心了。”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你不尊重老师和同学,你根本就不配做学生会主席,不配拥有那么远大的理想。”说过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反过头来。车停了,到学校了。我对是否进校有点犹豫不决,我怕看到他灰暗的眼睛以及失望的表情。父亲把书包递给我,我低着头,无颜面对他,接过书包转身走向校园。父亲突然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很轻,很轻,轻得像对他自己说话,但我听还是到了。尽管他每天都这样对我说,但那一刻的我,眼泪居然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我没有想到,我在学校的表现再怎样糟糕再怎样令他失望,我都是他永远的牵挂!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我都是一个人在外地。每次回家,父母都要做很多好吃的给我吃,仿佛我还是当年那个小女孩。最让我感动的是,父亲还经常请我去本市最好的酒店吃自助餐。而当我回学校时,父亲总是帮我提着沉重的行李箱下楼,并送我到火车站。我进站时,父亲总是那句话:“你是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千万要注意安全!”当我于候车室回顾时,看见父亲在外冲着我挥手,那情景让我忽然想到了朱自清的名篇——《背影》,想起父亲双鬓忽然冒出的银丝,心里竟涌起一种淡淡的疼痛。所以,我经常在晚上跟父亲视频聊天,一来让他放心,二来慰藉我孤独的心。因为我知道,只要有父爱做后盾,我就可以不畏人生艰辛。

江河长流,父爱永恒!

 

父亲的剪报

前几天从省城回老家,爷爷奶奶要我帮忙将一些东西抬出去晒一晒太阳。在搬父亲用纸箱盛装、堆积如山的书卷时,忽然看见七本剪报。打开一看,原来是父亲三十多年前所剪下的一些报纸副刊,不禁感到好奇,于是在忙完事情之后坐下来静静品味。

我恍若捧着一些珍贵的文献,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一本一本打开,并一页一页地品读。我发现这些剪报最早的是1985年的《羊城晚报》《湖南日报》,最迟的是1999年的《长沙晚报》《湖南税务报》,其中,包括《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学报》《文艺报》《报刊文摘》《文萃报》等报纸,达数十种之多,有冰心、巴金、萧乾、刘绍棠、黄秋耘、冯骥才、贾平凹等众多名家的作品,而且都是一些优美华丽的文章。特别是一些文章的优美句子,都被父亲用钢笔或铅笔在下面画了波浪线,不禁让我遐思翩跹。

看见那些波浪线,我仿佛看见了当年父亲读报的情景。父亲最爱阅读,用爷爷奶奶的话来说,他几乎把所有的钱都用在订阅报刊和购买图书上了。家里曾藏有上万册书,还有一千余种报刊,若不是去年房子拆迁,迫使他不得不“减仓”,处理了三千多册书,还有无数报刊,真不知道把他的书放到哪里去。父亲曾多次跟我讲过,他无论到哪个城市,首先要买两样东西:当地的地图和报纸。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有报纸,都会拿起来看看,如果看见好的副刊,他就会想办法要回来。每次阅读,只要读到美文就会心花怒放欣喜若狂,就会把喜欢的文章剪下来,然后用浆糊(后来是胶水)贴到本子上。最早的本子,是父亲自己做的,用尼龙线把几十张废弃的会计账本内页装订在一起,封面是两张硬纸皮。父亲的剪报本,是根据文章的内容分类成集的,有小小说、散文、诗歌、评论等,很多作品读起来让人恍如隔世,充满温馨的回忆。

父亲学生年代的作文一直很好,经常被作为范文在班上朗诵。在读他初三的那一年,一位老师建议他多看书报,并且把看到的好文章剪下来黏在一起慢慢读、反复读,父亲就养成了剪报的习惯。他说,剪报是一种积累,可以丰富自己的视野,增加自己的阅历,启迪自己的思维。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积累,父亲很早就在报刊上发表作品了。

回想起自己所走过的文学创作之路,似乎也得益于报纸副刊。当年,父亲经常拿一些报纸副刊文章要我阅读,只是自己没有像父亲那样把好的文章剪下来做成剪报。随着手机的普及和电子报刊的兴起,人们的阅读方式发生了很大变化。在手机可以共享海量信息的年代,剪报似乎变得落伍了。但我想,无论时代怎么变化,一个人知识积累还是很重要的。积累知识的方式有若干种,作为九零后的我们,可以放弃传统的剪报积累方式,但不能放弃对生活美好和苦难那些瞬间的截取。只有把双眼当作剪刀,不断捕捉并截取生活中的感人片段,才有可能变成一篇篇美丽的文章。

因为,只有生活和想象才是文学创作的源泉。

 

(本栏目由加拿大“博大集团”冠名赞助)

(责任编辑: 洪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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