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流浪气球”引发的危机
七天记者 颜宏 今年春节期间，科幻电影《流浪地球2》大放异彩，赢得了超高的票房和各地观众的喝彩。就在人们还沉浸在这部富有中国传统文化烙印和思想深度的电影中时，一个失去控制误入他国领空的“流浪气球”再一次引发了全球范围内的关注。 时间线 1月28日，美国和加拿大的相关部门侦测到一个白色不明飞行物，也就是后来所说的“流浪气球”，飞越了北太平洋的阿留申群岛，飘入阿拉斯加上空。当时美国北方司令部的追踪人员认为它是来自中国的一枚轻型探测器，偶然出现在美国防御边界的边缘。 1月30日，追踪人员发现气球当天已经离开美国领土飞至加拿大，它携带着提供动力的太阳能电池板。 1月31日，气球在爱达荷州上空再次进入美国，令北方司令部和五角大楼的官员感到惊讶。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利向总统拜登发出警报。拜登则要求提供军事选择，其中包括立即摧毁气球。拜登还下令，在气球行经之处不得进行任何活动或传递敏感内容的未加密通信。 2月1日，气球飘到了蒙大拿州比林斯的上空，这让五角大楼的官员感到焦虑，因为第341导弹联队驻扎在该州的马姆斯特罗姆空军基地，这是美国三个运营和维护洲际弹道导弹的空军基地之一。当时正在菲律宾访问的美国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按照拜登的命令召集高级军事和国防部官员开会，审查行动方案。米利和奥斯汀都认为，这个气球没什么危险，不建议将其击落。即使击落，也不要在气球位于陆地上空时将其击落，因为气球的起落架大约有三辆公共汽车那么大，碎片可能会伤害平民和基础设施。 而在这之前，据说有民航客机上的旅客首先看到了这个气球，并把相关信息上传到社交媒体。这一天，蒙大拿州的比林斯地方报纸《比林斯公报》(Billings Gazette)的 摄影记者、飞行员拉瑞·迈耶(Larry Mayer)首先拍到了清晰的气球照片。 2月2日，迈耶的照片就登上了全世界媒体的头条。面对媒体的曝光，白宫在当天下午5点左右召开电话会议后决定公开这一消息。共和党议员和政界人士开始批评拜登没有对气球和中国采取更严厉的行动，还有一些人要求布林肯取消原定的访华行程。美国海洋和大气管理局还根据美国的侦查卫星半个多月来的监测数据，针对这个气球制作了一个路径模拟图。显示这枚气球从中国中西部升空后，曾抵达韩国南部海域上空，接着又进入日本空域，再到美国阿拉斯加，又进入加拿大，之后又进入了美国本土领空。 “流浪气球”飞行轨迹模拟图 2月3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毛宁确认这个气球来自中国，但不是什么侦查气球，而是民用气象科研无人飞艇，受西风带影响，自身控制能力有限，飞艇严重偏离预定航线。中方对飞艇因不可抗力误入美国表示遗憾。中方将继续同美方保持沟通，妥善处理这次因不可抗力导致的意外情况。 同一天，原定在2月5日访华的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和中国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外办主任 王毅通话，双方就如何以冷静、专业态度处理偶发事件进行了沟通，同时告知推迟访华行程。 当天晚上，拜登听取了空军计划在2月4日击落气球的简报。 2月4日，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暂停北卡罗来纳州威尔明顿、南卡罗来纳州默特尔比奇和查尔斯顿机场的飞机起降。在气球自行从4万多米的高空下降到1.8万米，进入美国军机的战斗范围后，来自兰利空军基地的两架F-22战斗机升空，其中的一架发射了一枚AIM-9X响尾蛇短距空对空导弹（也有说发射了三枚导弹）将已经离开美国本土，处于南卡罗来纳州外海的气球击落，这也是美军F-22A型战斗机的首个击落记录。这款空战之王服役了十几年，几乎没有参加过实战，现在唯一一个空战击落记录就是这枚“流浪气球”了。美国海岸警卫队和美国海军也立即行动，出动了直升机、水面舰艇和潜水员，在可能的坠落区域大肆搜寻气球残骸。 被导弹击中的“流浪气球” 对此，中国外交部、国防部密集发声，谴责美方的这一过度反应行为。强调中方对美方使用武力袭击民用无人飞艇的强烈不满和抗议。并指出中方经核查后已多次告知美方，该飞艇属民用性质，因不可抗力进入美国，完全是意外情况。中方明确要求美方以冷静、专业、克制方式妥善处理。 2月5日，中国外交部副部长谢锋奉命代表中国政府就美方武力袭击中国民用无人飞艇向美国驻华使馆负责人提出严正交涉。再次强调此事属“不可抗力”导致的意外、偶发事件，并认为“美方过度反应严重冲击、损害两国关系改善的尝试”，并称中国政府正密切关注事态发展，保留“作出进一步必要反应的权利”。 美国国防部发言人则驳斥中方有关气球的“科研用途说法”，表示“我们知道这就是一颗侦察气球，还要我说的更明白点吗？”部分美国共和党参议员批评拜登政府“行动太晚，不仅让中国有机会取得敏感情报，还显得美国面对中国时示弱”。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在同日谴责中国气球侵犯了美加两国领空并违反国际法，强烈支持美国击落气球，将持续和美国在安全、防御方面合作。 网友狂欢 这个因“不可抗力”进入美国领空的流浪气球不仅成为近期引人注目的外交事件，还让全球网民都成为吃瓜群众，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来自中文网络的网民大部分为此欢欣雀跃，一方面一直都是美国随意闯入别国的领空领海领土抵近侦查，现在居然有别国放的气球“入侵”了美国的领空，让人有一种“你有也今天”的爽快；另一方面，这只“气球”不光在韩日加美都溜达了一圈，而且，还进入美国领空两次，一直到进入美国蒙大拿州上空的时候才被“目击者”发现。再加上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士称美国政府不是不想将其击落，早在气球进入阿拉斯加时就派出了F22飞机和电子侦察机监视，但现有的武器来锁定和击落一个如此庞大且在临近空间缓慢飞行的物体有些难度，找不到什么好办法，显示出美国的世界最强军事能力似乎名不副实，让这只气球穿越了美国的14个州。另外，这只被网友戏称为“懂政治、会来事、气场大、排面足”的气球还经过了多个敏感地点，如蒙大拿州的第341导弹联队驻地；南达科他州第28炸弹联队驻地；密苏里州的B-52轰炸机基地等，都让不少网民兴奋。即使是这枚“流浪气球”被击落后，中文互联网上尽管有一部分人表示情绪低落，但很快又是一片喜庆，觉得这给了中国今后如法炮制的借口，另外美军费了很大的周章并使用了昂贵的设备和武器才将其击落也让很多人觉得“赚了”。反观美国网友则在这一周里经历了如过山车般的情绪变化。刚开始，各种媒体和政客大肆炒作这是颗“间谍气球”，大力渲染可能给美国的安全带来什么样的损害等等，称“中方严重侵犯美国主权和领土完整”，摆出一副受害者形象，让许多美国民众“迅速上头”。“间谍气球现在何方？”“间谍气球追踪器”等词条频频登上谷歌热搜，有关话题更是连日来在推特上霸榜，甚至上升到了二战时美国本土受到日本气球炸弹攻击的高度，网络上一片“哀美国之不幸，怒拜登政府之不争”的声音。而在美军击落气球后，全网都觉得扬眉吐气了一把，欢呼他们取得了“巨大胜利”，似乎气球被击落了，他们丢失的尊严也被找回来了。 外交危机 实际上使用气球或无人飞艇刺探敌情还属于上世纪的技术手段。空飘气球依靠大气环流运动，结构十分脆弱，飞行速度低，轨迹难以控制，在国际实践中经常发生失控情况。加之气球携带设备能力有限，即使成功飞抵目标也难以实现理想侦测效果。相比之下，当代侦察卫星技术已相当成熟，能够实施持久跨大陆周期性对地侦察，仪器设备搭载能力也远胜空飘气球。可以说美国如此炒作这枚“流浪气球”，完全是政治上的需要。 事件发生后，美国国防部官员透露称，类似的事件此前已有三次，其中两次发生在特朗普政府时期，一次发生在拜登政府执政初期，美国方面均选择了淡化处理。中国方面也表示美国的高空气球也多次来到中国，甚至中国的歼10飞机也曾击落过一枚外方（其实就是美国）的气球，但中方也是低调处理。此次中国高空气球事件引爆中美两国舆论场，与美国媒体炒作其通过美国核弹发射井的蒙大拿州上空及共和党对拜登政府的密集施压有关，极化的舆论效应下，美国打破了中美两国处置此类事件的过往默契和国际惯例，选择以公开化方式以大阵仗将其击落，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原定的访华行程也因此被延后。 过去几个月来，中美的外交官员们一直在努力降低两国的紧张关系，如即将上任中国外交部长的前驻美大使秦刚在讲话中呼吁“两国人民相知相亲”；美国的财政部长耶伦与中国副总理刘鹤上个月刚刚在瑞士达沃斯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年会期间会面等。但在美国两党激烈内斗的大背景下，原本平常的小事都可以成为为了各自政党利益炒作成的天大事情，企图借此掀起新一轮“中国威胁论”，让本就紧张的中美两国外交关系再次遇挫，从长远来看得不偿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