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博大文化视野(4月2日)
【芬芳文苑】 有罪还是无罪(下) 洪田 对于三罪在身的威廉该怎么判?梦城的人们一致认为,应该判处终审监禁,永远不得假释。梦城是个讲人道的城市,没有死刑,终身监禁已经是最严厉的刑罚了。 正当梦城的人们翘首以盼,希望早日对威廉进行判决的时候,梦城最富盛名的律师布朗先生主动请缨为威廉辩护。布朗先生以其刁钻刻薄的辩论风格著称于梦城,在国际法律界也颇负盛名。他生于梦城,从法学院毕业后去了美国的扭城发展。扭城是一个充满了英雄和疯子的城市,非常人可以立足。布朗先生在扭城为几个臭名昭著的罪犯免除或者大大减轻了处罚,声名鹊起,随后屡战屡胜,屡胜屡战,成为扭城法律界的常胜将军。后来年岁渐高,萌生退意,遂定居环境悠闲的梦城安享晚年。但碰到感兴趣的案子他依旧会挥刀上阵,不光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享受“扭转乾坤”的快意。 布朗先生这次主动担当威廉的辩护律师,并不是心血来潮突发奇想,也不是心生怜悯要充当上帝,而是看出了其中的胜迹,别人未曾留意的“胜迹”。布朗先生从来不打没有胜算的官司,这次同样如此。这不易被常人发现的“胜迹”,来自警察搜查威廉住所时的照片:凌乱的房间,地上横七竖八的酒瓶,还有桌子上的几个药瓶。布朗先生把照片放大后,仔细研究了威廉所服药品的名称,发现都是治疗精神疾患的药物,由此他看出了其中的机会:在梦城,患有精神疾患的人是不会被判处重刑的。 “梦城的生活太乏味,我要为她抹一点点香水儿!”布朗先生哼着歌儿,决定成为威廉的辩护律师。 布朗律师的大名如此响亮,已经被人们作为“胜利”的代名词,这次自然又不出人们的意料。布朗律师在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以后,以无可辩驳的事实向法官证明了威廉因为长期遭受精神疾患的折磨,是不该也没有能力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负责的。他通过媒体,把威廉自叙的悲凉身世向世人进行了展示,惹得很多梦城人眼泪涟涟,叹息不止。 根据梦城著名报纸《梦城公报》的报道,威廉自小就生活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父亲有外遇,长期在外鬼混,母亲酗酒吸毒,经常带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回家过夜。父母不和,经常拿他出气,让他长期在压抑的环境中生活,患上严重的精神疾患,不得不依靠药物为生。 在记者的笔下,威廉俨然成为逆境中不屈的一棵幼松,在博得人们同情的泪水的同时,也博得了他们的掌声。虽然有人质疑威廉故事的真实性,但这些情景对于很多土生土长的梦城人来说并不陌生,即使有些存疑的不确定性,也大体是值得相信的。 在布朗先生的强力辩护下,威廉无罪释放,并接受梦城政府的长期资助,帮助他摆脱精神疾患,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故事的结局如此出人意外。但如果你认为这只是故事的全部,那就错了。布朗先生并没有就此止步,他认为威廉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而梦城政府对此不闻不问,听之任之,是对青少年的犯罪,对纳税人的渎职,需要为此付出代价。为此,他替威廉向梦城政府提出了巨额索赔。 梦城的人们都认为布朗先生疯了,而布朗先生自己却不这样认为。他在给梦城政府的公开信中诉说了自己的理由:前年,一名在阿富汗战争中打死一名美国军人的穆斯林青年,在美国的关塔那摩基地被关了10年后回到了梦城。他被美军抓住的时候还不到15岁,梦城政府没有尽到保护自己公民的义务,让年纪尚小的他被关进臭名昭著的关塔那摩基地的监狱中,遭受了种种虐待,并虚度了大好的青春年华。为此,梦城政府向他支付了两千万梦元的赔偿。 布朗律师质问道,威廉作为梦城的年轻市民,所遭受的身心折磨并不比这位穆斯林青年少,甚至更多,难道梦城政府不该为此同样付出相应的赔偿吗? 最终,梦城政府赔偿威廉三千万梦元。在布朗先生的帮助下,威廉用其中的一千万元建立了资助青少年身心健康的慈善基金会,布朗先生是基金会的法律顾问和实际负责人。在整个事件过程中出力甚多的《梦城公报》得到了二十万梦元的捐款,并成为基金会的法定信息发布人。 在威廉事件后,梦城政府为了避免类似索赔事件发生,督促议会立法禁止这类索赔。另外,为了防止犯罪者通过犯罪来“万古留名”,又设立了一项新的法律:在今后进行恶性犯罪报道时,一律禁止出现犯罪者的名字。我们不知道这样的禁令是否能够阻止新的犯罪在梦城发生,但威廉的名字,将不会再和梦城三重罪联系在一起了。 这正是:怪事处处有,梦城最为多。犯罪不受惩,还可把钱得。乖乖,奇闻咄咄!(2021年3月) 【鹏翔万里】 人户合一 贺鹏 老吕干了三十多年的警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眼看着受害者的尸体就要进火化炉了,家属却突然变卦不火化了。 老吕听着赵燕红妈妈从听筒里传来悲悲切切的声音,瞟了一眼放在火葬厂告别间的赵燕红,的确有点心酸,这么一点点嫩芽芽就这样被犯罪分子给毁了。 老吕使劲握紧拳头,咬了咬牙,听筒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哽咽着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为了案件及死者的后事,老吕去了好几回赵燕红家。 她们的原藉在东北的一个小县城,还在赵燕红没有出生的时候,她的父母就来北京创办了一家商贸公司,后来不仅在北京买了房子,还买了汽车,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等生了赵燕红并开始上学的时候,问题就接踵而来,学校不管你居住在哪里,只认那个户口薄,赵燕红的父母不得不向学校交了一笔数额惊人的赞助费,才取得了孩子的入学资格,在报名的时候,学校还不忘再收赵燕红一笔借读费。以后每年评三好学生的时候,因为她是外地的借读生,按政策不能当选,一次一次她都含着眼泪看着不如她的同学站在三好生的领奖台上…… 上初中、升高中,仍然是父母从银行取上几沓沉甸甸的票子才能换取她开学报名的资格,可在高考时,她父母取了比原来还多的几沓票子,最终也没换回一个准考证来,赵燕红不得不去她从来都没去过的东北老家按社会青年报考。东北那个小县城除了有她们一家的户口档案外,其余什么也没有,赵燕红在县城的宾馆住了一周,匆匆参加完高考就逃也似地赶回了没有她们户口的北京城,钻进了产权属于她们的但仍然还叫暂住的楼房里。 回来后,她的心情也就十分忧郁,她怎么也不理解,从记事起就好像和其他同学不在同一个蓝天下成长,出事的前一天,她还莫名其妙地生了大半天的气,第二天一早,还是妈妈劝她到京西风景区散散心。谁曾想,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被罪犯强奸后掐住脖子活活给掐死了。 唉!老吕想着赵燕红这短短的一生,听着她妈妈在电话那头说不出话来的哽咽声,眼泪第一次“吧嗒吧嗒”从这个职业警察的眼眶里滴落下来。他掏出面巾纸擦了擦眼泪,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点多了,到底该怎么办?急得老吕的大沿帽下面密密麻麻渗出了许多细汗。 老吕等她妈妈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才说:“昨天我们不是说过了吗?这是刑事案,尸体该处理还要尽快处理,现在都过了遗体告别的时候,你们家属怎么还没有过来啊?” 听筒里静了好大一会儿,才传来了赵燕红爸爸沙哑的声音:“老吕,我们很认真地作了思考,尸体不想在北京火化了,准备拉回东北老家土葬。” “什么?土葬?” “孩子没有北京户口,活的时候已经受了很多不平等的待遇,我们怕孩子在这里做了鬼也不得安宁,还是个受气鬼,不如直接拉回东北有户口的老家土葬了,人户合一,也好安生一些。” 老吕挂了电话,慢慢走出火葬厂的告别间,他尽管觉得有些荒唐,可笑,但也许这是爸爸妈妈唯一可以告慰女儿灵魂的办法了。 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慢慢浸入了老吕全身。 突然,老吕的心又悬了起来,赵燕红从小在北京长大,说话的口音肯定缺少那东北味儿,万一葬在东北,人地两生,就是人户合一了,可仍然还是个受气的鬼呀! 【种玉蓝田】 透过天蓝看它日后的样貌 蓝狐 一连刮了多日的风,飘了多日的雨,终于歇了。刚刚过去的这一个整日,天晴日朗,温风轻漾,置身户外,仿若积存在心绪里的湿寒即刻便蒸发掉了。这不禁让我总是会侧过脸来端详天幕,甚或直想透过那一重重的蓝,发觉到它日后的样貌,感知到它澄澈的隐藏,穿越到它深邃的心壤…… 许是看得过久吧,我开始感到两眼热了起来,便用力眨动了两下,不想却让两滴泪珠儿飞溅而出。我在举手擦拭的当儿蓦地悟出,此前一度铺排的风号还有雨雪,原本是要在人们的心头凝结下几星晶莹的感叹啊! 还好,我果然如天所愿地哭了,那两星饱含我的热度的泪花,恰好选择在终于姗姗而来的一个晴明的盛春的正午时分,绽放开来。虽然这两星泪花终将羽化成雾,袅娜升腾,但是它们的根注定在我的心间,而“花粉”却已然飘向了云端。 是的,在一场细雨中,一准会化合了我的泪水,无论它将洒落何方,都将与我之于季节乃至蓝天的感沛,氤氲而出一模一样的情肠。 会的,一定会是这样。 只是因为,我尤其笃信,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悲忧和哭号,也根本不会存在失却了本源的大雨滂沱抑或满天雪飘。歌哭自当有因,雨雾同样作果。这因果的转换,唯只因了那雨做的云朵云做的天。 可是,谁又能说得清楚,该是哪一滴泪水的涌流,羽化成了云絮的睫毛?该是哪一眼雨云的泪腺,倾洒在了你的屋檐?谁是谁眉宇间的凝愁?哪是哪因果链的彼端?雨云到底为谁铺展?天空究竟为谁澄蓝? 早晨,沿着河流的走向漫步时候,忽然畅想,倘若身旁的这一条流脉,就是那天上的银河,我如此轻盈走过的时刻,可否也像是一颗流星在闪?或者,我也会被谁悄然地观测起来,并且一边运算着我运转的周期,揣度着我是否能在某一个年轮里撞向她的心怀……河水悠悠,心思幽幽,河面的风将我的长发撩起,我闭上双眼,犹觉得整个身心已然袅娜到了那天穹之上的浩远之间…… 可是,待我远离水岸,重归屋檐之后,又禁不住追问:刚刚的那一阵深思遐想,该又是因了如何的一番精神的狂舞和离乱? 此刻,夜幕已不再吝啬,而是慷慨地铺展开了它嵌满金币的帷幔。只是我有所不知,如此密布的金币,该会购买了怎样的一个好天呢? 【杨柳依依】 广州的骑楼 杨邹雨薇 第一次见到广州的骑楼,是在2003年。那时候,我只有五六岁,还在家乡读幼儿园。暑假期间,爷爷带着去广州花都区的小叔叔那里玩。住了两天,又带着我坐小叔叔的车一起荔湾区下九路附近看望一位亲戚。当我被爷爷牵着走在上下九路时,眼里充满了惊奇:街道两边的那些老建筑都长了脚,有一部分被柱子架在半空,一座紧挨一座,房子的底层似乎往里被掏空了两三米左右,而且在街左右两旁各形成一条宽敞的人行走廊,长可达数百米甚至几千米。 … Read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