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记者 梓丰
9月10日晚上9时，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和民主党候选人哈里斯开始进行两人间的首场辩论，也可能是唯一的一场。这场由美国广播公司（ABC）举办的辩论在费城国家宪法中心举行，持续了90分钟。美国广播公司把费城宪法中心布置成深蓝背景的录影棚，依然扎着标志性红色领带的特朗普却穿了一身蓝色西装，几乎融入了背景之中；对面则是穿着黑色商务外套，戴着白色领巾的哈里斯。他们二人在没有现场观众，一方说话时另一方闭麦的规则下，在两位担任主持人的资深记者David Muir 和Linsey Davis引导下展开了首次面对面的交锋。
特朗普掉入陷阱
从2016年开始参加总统竞选的9年来，特朗普在辩论上可谓经验丰富，别具特色。他会通过各种人身攻击、起绰号和发动在场观众喝倒彩和谩骂等手段，让对手情绪失控，顾不上论述政纲，最终弄得昏头土脸。反观哈里斯在被民主党紧急推出来接替拜登前，基本是个隐形人，虽然名为副总统，但在过去的四年里被拜登排除在核心圈之外，几乎没参与任何一项重大决策，还因为经常说些绕来绕去的车轱辘话而被诟病。这场辩论之前，民主党支持者普遍担心哈里斯被特朗普“吊打”，给她提出各种针对特朗普弱点的辩论建议，但全程看下来，哈里斯的表现出乎意料。
为哈里斯准备辩论的幕僚们曾提出一个制胜秘诀：只要不被特朗普的人身攻击和谩骂气势吓倒，让他多说话，因为特朗普说话越多的时候，犯错机会越多，越容易被抓住把柄，同时想办法在特朗普在意的地方撩拨他的情绪，以达到激怒特朗普的目的，就一定能成功。第一次作为总统候选人的身份参加辩论的哈里斯除了在刚开始的第一个问题表现得很紧张，看起来像是一字一句读提词器外，她很快战胜了自己的紧张心理，并在后续的过程中成功地实施了这一策略。在整场辩论中，特朗普的发言总时长是42分钟53秒，而哈里斯的发言总时长则是37分钟36秒。
相比于上一次特朗普和拜登在辩论过程中毫无互动，这次进入摄影棚后，哈里斯径直走到特朗普的演讲台前，用现场录音设备可听到的音量，对特朗普说：“我是卡马拉·哈里斯。”与他快速握手后，随即站回自己的位置，试图展示出直面一个身材比自己高大的白人男性的勇气和自信。
辩论开始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经济，主持人也给了哈里斯先发言的机会。不知道是哈里斯根本就没有经济计划还是过于紧张，她没有抓住机会阐述未来四年的经济政策，只是强调让住房更加便宜以及扩大儿童税收抵免等社会福利，还指责特朗普的全面提高关税政策，将会导致征收“特朗普销售税”（Trump sales tax），推高民众的生活成本。而特朗普则反驳说“价格上涨的是中国，以及多年来一直在剥削我们的所有国家。”强调他的关税政策在前一个任期“带来了数十亿美元的收入”，而美国消费者“不会为此承受更高的物价”等，“中国”一度成为高频词。
而在提到移民问题时，原本可以大肆攻击民主党移民政策的特朗普更是掉进了哈里斯的“陷阱”。当特朗普指责南部边境的移民政策漏洞百出时，哈里斯却抓住机会，一边故作姿态地轻轻眨一下左眼，一边描述特朗普的集会状况，称特朗普总是说一些虚构人物的故事，譬如汉尼拨（电影《沉默的羔羊》中的变态杀手），比如“风力发电机会致癌”，而感到疲劳和无聊的听众则陆续离开。在说到特朗普集会参加人数少的话题上，可以从直播画面中看出特朗普被激怒了。他打断了主持人要进行下个环节的提问，开始驳斥哈里斯的发言。哈里斯则展示出自己表情丰富而且肢体动作甚多的一面。她摆出一种不可理喻的表情，好像看着一个非正常人那样，满脸讥笑地看着特朗普，然后又不可思议地摇头，在整个过程中，哈里斯会做出时而困惑、时而惊慌、时而质疑的面部表情，很快就在网络上成为了表情包。而哈里斯反反复复几个“小动作”，终于彻底惹怒了特朗普。他的说话音量开始升高，语速也明显加快。还说是哈里斯纵容非法移民入境，就是为了获得他们的选票，但他忘了，只有获得公民身份的美国人才有资格投票。接着又信誓旦旦地说到“他们在吃狗”，即俄亥俄州斯普林菲尔德市的海地移民正在杀害并吃宠物猫、宠物狗这一只在社交媒体流传的荒诞说法。现场的主持人David试图纠正特朗普的错误说法，指没有证据显示“移民吃宠物”，特朗普便跟主持人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起来。
纵观整场辩论，特朗普的表现谈不上好，也没有出现重大失误，与平常的表现较为一致，但也没有抓住机会利用经济和移民问题来攻击哈里斯，更错过了有效指责拜登政府执政成绩糟糕的机会。唯一的亮点是在双方进行总结性陈述之际，他指责哈里斯所描绘的诱人的“机会经济”和美国的蓝图，在其目前担任副总统近4年的时间里并没有得到体现，可能会引起一些选民的共鸣。相比之下，特朗普夸赞自己曾经执政的4年给美国经济和美国民众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所以他自称为实干家，指责哈里斯为空谈家。
同时，哈里斯也没有出现任何重大的失误，而且逻辑更加严密。她似乎更懂得如何利用特朗普的心理、道德和智力弱点来困住他、诱导他，让他失去控制力，让特朗普自己打败自己。但她也没能提出切实可行的政策政纲让还在犹豫的中间选民下定投民主党一票的决心。
双方都说赢
辩论结束后，特朗普走出辩论室时就向CNN记者表示，“这是我最好的一场辩论”，还抱怨两名主持人对他“非常不公平”，称自己在辩论期间一度出现“一对三”的情况。他还表示，他会“考虑”参加另一场辩论的可能性。而在哈里斯一边，辩论结束后也是一片喜气洋洋，认为哈里斯在辩论期间多次成功“带跑”了特朗普，并让他再三破防。民主党阵营纷纷表示哈里斯表现出了很强的掌控力，在堕胎权、经济和外交政策等关键问题上传达了她希望传达的信息。其中一名高级顾问表示，如果有一件事一直让哈里斯团队感到惊讶，那就是特朗普“上当受骗”的频率太高了。
不光是民主党阵营，连亲共和党的福克斯新闻都发表评论称哈里斯是明显的赢家，而特朗普支持者，特斯拉总裁马斯克也承认，哈里斯表现“超出大多数人预期。”时政观察员们也普遍认为哈里斯很巧妙地通过多次提及特朗普的痛点和敏感点，比如刑事罪犯受审、任期内对华贸易赤字增加、世界上有很多国家领导人都嘲笑他、集会现场有很多人感到无聊提前退场等等，试图让特朗普失去冷静和理智，从而凸显出自己是沉稳、理性、处变不惊、有总统习性的人。
在辩论之前，CNN进行的民调显示，认为特朗普或哈里斯赢的比例是50%对50%，而在辩论结束后，认为哈里斯赢的受访者达到了63%，而依然认为特朗普赢的人只剩37%。另一个重要的风向标是天王巨星“霉霉”（ Taylor Swift）在社交媒体Instagram平台发布贴文宣布支持哈里斯竞选总统。她在贴文中表示，她认为哈里斯正在“为权利和事业而战”，是一名“勇士”、“稳健且富有天赋的领导者”；其副手沃尔茨（Tim Walz）几十年来一直为LGBT、女性权利而战。她说：“我做了我的研究，我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你的研究由你自己做，选择由你自己做。”最后，她自称“无子女的爱猫女士”，结束了贴文，同时配上一张自己与爱猫的合照。霉霉在Instagram上拥有超2.8亿粉丝，她的这条贴文在发布两小时后就获得了430多万个“赞”。
其实，作为目前最流行的歌手，深知自己的影响力有多大，霉霉很少发表政治观点，但上个月，特朗普曾发布多张宣称“霉霉及歌迷支持特朗普”的图片，随后被证实图片由AI生成。这让她意识到AI以及虚假信息的危险性，同时也提醒她需要“非常透明地”对待美国2024年总统选举。而自称“无子女爱猫女士”则在内涵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万斯在2021年发表的言论，当时他称美国实际上由民主党、企业寡头和一群“无子女的爱猫女士”统治，并点名哈里斯等民主党政客。这一言论在万斯被选中担任副总统候选人后被“翻出”，激怒了不少美国人，连特朗普也不得不下场“灭火”，表示没有孩子的女性同样优秀。
总之，作为全球第一超级大国——美国总统候选人的这场辩论不像是一个立足本国、胸怀全球的大国领导人在辩论，更像是一场两个人吵架的闹剧，“ta在撒谎”成了辩论中高频词，而他们二人除了对骂，谁都没有拿出具体的政策来，让选民作出自己的判断。
当然一场电视辩论的胜负通常会使民调朝胜利者的方向移动一两个百分点，并不会影响最终的选举结果。历史上多次出现辩论赢家输掉选举的局面，比如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中的民调显示，希拉里在与特朗普的三次辩论中都取胜，但最终是特朗普笑到最后，而在2012年的总统选举中，共和党的罗姆尼（Mitt Romney）在与奥巴马的第一场辩论中获胜，最终也输掉了选举。不到11月5日的最终投票结果出来，他们两个人都很预测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