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
索菲
小心翼翼不敢下手
怕随时都会触碰伤口,伤及无辜
已经凋谢的、正在开花的、含苞待放的
密密麻麻纠缠一起
剪与不剪,这个夏天都是待解开的
乱麻。不管季节长短
并不改变种子的属性,或果实的味道
不知名的花,扎在手上
看不见刺,只觉疼痛奇痒无比
一夜之间,蜘蛛网就织起来了
仿佛找一个安身之地
有人为一首诗苦苦寻找一个诗眼
有人为一个诗眼苦苦寻找一首诗
提取花香
苏凤
孩童时洗澡的泡沫
外婆的檀香皂
芳香正享韶华
橙花,薰衣草,玉兰花
含有仲夏的温情
自树皮溢出的乳香
晋圣之宝,储存与天地
融合的能量
使我轻快地飞起
化为有羽的鸟
一念心伤一念明媚
吕孟申
多少回望载不完心头的一腔叹息
美好的事物总经不起时间的苍白
梦里飘落的花事不时泛起涟漪
追思风雨中走散的昨天
回忆是一座桥,通向寂寞的往昔
红尘陌上百媚千红
三千桃花何时挑灯看尽
数载流光泪花点点照着一路艰辛跋涉的足迹
任岁月平淡了流年的山高水长
任时光抹去了仗剑天涯的豪气
不求大富大贵只愿平安喜乐
只愿安暖相陪不求甜言蜜语
多少故事在轮回中化作春泥
多少真情在冷暖中融入飞雪
一念心伤一念明媚,有多少人成了隔水观望的花
有些过往要用坚强来支撑自己
无眠的午夜秋雨曾打湿谁的眼
那些飘零的花瓣会疼了谁的心扉
尘封的情愫是心底流淌的一江春水
晨曦中的清露会被谁温柔念起
匆匆岁月别梦依依,梦碎了该去哪里
冷暖交织的岁月,在心上种上太阳明媚前方的路
那些回眸嫣然,便是相遇的那一树暖
把心花种在生命的阳光里绽放一份玲珑一份甜蜜
背着空空的行囊,我的心漂泊在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静静的夜我独守着没有温度的月光,有些酸楚,有些孤寂
窗外的世界带给我的是半个翅膀的飞翔,无声无息流泪哭泣
那些被季节风吹瘦的故事渐行渐远,
在时间里我们什么也不能留下
包括痛苦快乐和生命的唯一
在时光的激流中我们总会长大
大把的时光从指缝间溜走留下思念在心里
破碎的雨滴
陆蔚青(2)
吉米的骏马在一刹时站了起来。吉米和他的骏马在流沙与流光之间狂奔。高脚杯扔了出去,就象吉米和他的骏马的一次奔跑,无遮无拦,随心所欲。吉米在放手一掷之时,感到从未有过的开心,那是破坏的开心。小的时候,打碎了东西是要挨骂的。如果不走运,赶上妈妈的情绪周期,挨上一巴掌也是可能的。有一次,他撕下一张白纸叠了纸飞机来玩,爸爸说他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纸,爸爸说,我小的时候是用铅笔写一遍,再用钢笔写一遍,才能作为废物的。爸爸说,我小的时候课文里就有一课,写的是在战争时,孩子们用白桦树皮做纸学文化,后来他们有了一捆教科书,可是要通过敌人的阵地才能得到,于是,几个孩子决定到阵地那边去——吉米害怕父亲把这个故事再说一遍,急忙认错道,我错了。爸爸却不肯住嘴,爸爸的眼睛望着窗外,窗外的树叶在对面街上的霓虹灯里摇摆着,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一会儿暗淡着,忽一下,却明亮起来。吉米知道爸爸此时双眼迷离。每到黄昏,这个退了休的人事干部就会恍惚起来,好象灵魂已不知漂向何方。吉米于是蹑手蹑脚向外走,走到门外时听到爸爸陈述的最后一句:这个小战士为这捆教科书,献出了他年轻的生命。
吉米掷杯子的手慢下来。他看到那一串闪亮的高脚杯已经被他摧毁得差不多了,还有几个是完整无损的,他想了想,把它们重新凑成一套,小心的装在硬壳盒子里,它们还能用呢,他想,暴殄天物总是不好的。
现在,吉米的手转向了花瓶系列。
这是一个精致的花瓶—–吉米忍不住把手伸过去—–冰冷,凹凸。这种触摸的感觉,有点像记忆中某种不能遗忘的心酸。吉米的手放上去,又慢慢缩回来,手指的纹路印在透明的玻璃上,有了清晰的痕迹。
“你别碰我。”小雨清冷地说。你就不能把手洗干净点儿?总是一股子春卷味儿。你就不能干点别的?打餐馆还能打上瘾。
那时吉米在福泰餐馆包春卷,他把春卷皮象扑克牌一样打开,一块块整齐地摆在桌上,然后把包菜粉丝肉碎等搅成的碎屑分到春卷皮上。他的两只手机械地包好码好,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他指甲里有了春卷的味道。有一天,走在路上,迎着一股逆风,他第一次闻到自己身上的春卷味。他突然感到他就是一个大春卷,移动在这个城市里。他突然感到一种滑稽和悲哀以及种种说不清的感觉。这时街角处传过《扬基都德尔》的口哨声,悠扬而欢快。吉米抬起头,看见一个老人,头戴巴拿马草帽,穿着一件笔挺的吊带西裤,手里拎着一只文明拐杖,悠哉乐哉的迎面走过来。
不知为什么,吉米很想对他说,你要春卷吗?(待续)
瑜伽师自传
梅梓(翻译)
第14章 体验宇宙意识(3)
宇宙的景象留给我很多永久的教诲。通过每日平息我的思绪,我可以赢得自由,摆脱身体是肉和骨头的组织的幻象,从而穿越物质的坚硬领域。呼吸和躁动的脑子,在我看来,就像是风暴,在光的海洋上刮出物质形体的浪 - 地球,天空,人类,动物,鸟和树。只有平息风暴,才能洞察到,“无限”乃是“光”。
当我平息这两个自然的骚动时(呼吸和脑子),我注意到众多造物的浪融入一个透亮的大海;就象暴风雨平息时,海浪安详地融于大海。
当一个学生通过冥想,加强了他的脑子,不至于被无限广阔的视野所埋没时, 老师才赐予学生宇宙意识的神圣体验。只停留于智力上的意愿或开放的思想时不够的。只有通过练习瑜伽和devotional bhakti, 把意识放大到足够的程度,才能准备好吸收那“无处不在”所带来的自由和震惊。
对于真诚的信奉者而言,这种神圣的体验会自然而不可避免地发生。他的强烈渴望开始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引上帝。化成宇宙视野的主被那磁石般的热忱吸引到寻求者的意识里。
多年后,为了传达这一神圣体验的荣耀,我写了如下的诗句,叫“三摩地”:
消失了,光影的面纱,
散去了,每一缕哀伤的蒸汽,
行远了,转瞬即逝的快乐的黎明,
不见了,昏暗的感官幻象。
爱,恨,健康,疾病,生,死:
凋零了,二维屏幕上这些虚假的影子。
红尘的风暴止息了
被深刻直觉的魔棒。
现在,过去,未来,于我不存在,
而永在,永动的我,我,无所不在。
行星,星星,星尘,地球,
末日的火山爆发,
造物的成型火炉,
沉默的X射线的冰川,燃烧的电子洪水;
思想所有人,过去,现在,未来,
每一片草叶,我,人类,
每一粒宇宙微尘,
愤怒,贪婪,好,坏,拯救,情欲,
我吞下,把所有变成
我的“存在”里,一个巨大的血的海洋。
无焰的喜悦,由冥想经常注入空气,闷闷地燃烧
模糊我的泪眼,
爆发为不朽的幸福的火焰,
燃烧着我的眼泪,我的身体,我的一切。
您是我,我是您。
“知道”,“知者”,“被知者”,是“一”!
平息的,流动的激动,永生,永新的和平。
超越期待和想象,三摩地的幸福!
不是无意识状态
或者无法回归的精神麻醉
“三摩地”延伸我的意识领域
超越凡人之躯的限制
到达最远处永恒的边界
在那儿,我,宇宙之海,
注视着微小的自我浮在“我”里。
听见原子移动的微语,
黑色的土地,山峦,峡谷,哦!融化的液体!
流动的海洋变成星云的汽;
“唵”(译者注“Aum”)吹去蒸汽,揭开它们的的面纱,
海洋呈现,闪亮的电子,
直到,宇宙最后的鼓声
亮光消失,成为
无处不在的幸福的
永恒的光。
从喜悦我来,为喜悦我活,在神圣的喜悦中我融化。
心灵的海洋,我喝下所有造物的浪
四重面纱,固体,液体,气体,光,
全揭去。
我,在一切之中,进入“伟大的我”。
永远消失:忽隐忽现的凡人记忆;
我心灵的天空一尘不染 - 下方,前方和上方;
永恒和我,一道合一的光线
一个小小气泡爆裂的笑声,我
变成是欢乐之海本身。
被陡崖筑高的吴砦
龙晓初
在铭记它的人心中,吴砦古城就像秦岭西来停顿思索之时,遗忘在这里的一个忧伤。铮铮金戈之后,突兀的陡崖吞咽了无数的落寞,落日的余晖也常会映出“三岔镇”牌楼的辉煌,但那总是远去的事了。渭河流过麦积区元龙镇,就进入了陕甘之间的大峡谷。这一带,河的北岸是陕西,河的南岸是甘肃。贯穿中国东西的陇海铁路以及国道310线就沿着渭水,穿行在崇山峻岭之间。而就在川流不息的国道一侧,一座有着800多年历史的古城就雄踞在渭河南岸的山崖上,这便是传说中的吴砦城。吴砦古城坐落在秦岭北坡伸向渭水的一块台地上,占地120余亩,为北窄南宽的不规则梯形。它背靠野鹤山,东傍秦岭河,西北临渭水。据一些老人们讲,早些年的吴砦城除南面为人工城壕之外,其余东、西、北三面均为天然悬崖,地势突兀,易守难攻,曾是陕甘渭河峡谷之间的咽喉要塞。
来古城的人,都会惊诧于吴砦古城衙门朝北开的殊异。熟悉增多,就会读懂在这横亘伸出的“舌尖”上理政守疆,确实是需要超乎常规思路的。而可以佐证这种思路的是,在清乾隆22年设三岔厅于吴砦古城,且委派州判赋予先斩后奏生杀之权的级别设定,就注定了渭河奔涌峡谷之前的这段川道陡崖上,赫然伸出的吴砦古城,迥异于一般县衙的高度。
在吴砦,总有人在讲述吴璘、吴玠抗金的故事。其实这两个人,就像夯筑吴砦古城墙垣的一副墙板,关于这座古城的所有记忆,由此伊始一道道厚实起来。诸如在吴砦城设三岔厅署,擢格县级建制,供奉城隍老爷……就是夯实这座城池最有分量的泥土。吴砦的“砦”字其实也就是山寨的“寨”,是宋朝地名中的一个常用字。吴砦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南宋迁都临安之后那段动荡的岁月。1128年也就是南宋建炎二年,金兵占据秦州,企图由此南下进攻四川,再顺江而下,灭掉南宋。当时,与岳飞、韩世忠齐名的吴玠、吴璘兄弟英勇抗击,在秦州南境皂郊堡、赤峪、东柯、吴砦一线和金军对峙相距。吴玠是甘肃庄浪人,曾任陕西诸路都统制、镇西军节度使、四川宣抚使等职,在西北战场上驰骋40余载,为保卫南宋政权建立了不朽的功勋。相传吴玠打败了金兵后,因南宋皇帝与金议和,他被迫撤回到吴砦一带与金对峙。吴阶为防金国毁约,选择这块渭河南岸的高地筑城安营扎寨,因此得名吴砦。屈指算来,这已经是八百多年前的事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的记忆往往会变得越来越模糊,吴砦古城的多数故事也是这样。吴砦古时为川、陕、甘交通要道,至明清时,这里渐渐成为了陕甘川物资贸易的中转站。但同时由于周围地形复杂,所以常有土匪出没。清乾隆22年也就是1757年,经陕甘总督黄庭桂、甘肃巡抚吴达善和秦州知州商议,奏请朝廷批准,在吴砦设立了三岔厅,派州判分任,具有生杀大权,可以先斩后奏。他的级别甚至要高于一般县衙。所以在前两年撤乡并镇时,原先的吴砦才又改作了“三岔”。当年“三岔厅”所管区域不仅包括现在的吴砦,而且还包括党川、利桥、东岔以及现在划归陕西的胡店。可惜在清末时,“三岔”衙署被土匪焚烧。民国政府建立后,秦州直隶州改为天水县,1927年,国民党政府撤销三岔厅,设立三岔警察局,职权与三岔厅相当。1929年,三岔并入天水县,三岔警察局改为天水县警察局。至此,维持了172年的三岔厅完全退出历史舞台。在吴砦城外,有一处叫做春台观的道观,它与宝鸡的金台观、天水的玉泉观合为西域故道上的三观。观内的药王洞里,至今还保留着10大医圣张仲景、孙思邈、扁鹊等人的古代画像。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座道观也是吴砦古城变迁的一个缩影。吴砦古城在解放初期还基本完好。到了五六十年代,人们开始在城墙上取土。就这样,古城墙在30多年的时间里迅速瓦解,到1990年只剩下一节三四十米的城墙。原先众多的古建筑也只剩下东门、牌楼、城隍庙、水陆寺、春台观等。1990年,吴砦成立了民间文物保护小组,协助政府保护吴砦古城,他们阻止了挖城墙行为,先后集资维修了水陆寺、城隍庙、春台观。吴砦古城作为一种文化遗存才又一次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在吴砦古城,你会被安坐在这里的水陆寺、娘娘庙、春台观、火神庙、龙王庙所震撼。你也会纳闷,为什么古城对面坡地上的春台观,会与雍州城的金台观、秦州城的玉泉观一样有名?可以肯定的是,你对它的了解有多深,你就会它的仰望与崇敬有多深。吴砦古城的历史属于过去,更属于未来。我们没有理由让厚重的历史,阻隔时代前行的脚步,但是我们必须有责任,让属于这座城池的荣耀与尊贵,存留并代代相继。
这座被陡崖抬升了的城,它的影子不会被岁月风干。它的绵延与伸展,是动态的,也应是安静的,它厚重而悠长的呼吸,需要当下的人证与物证,也需要居住在吴砦古城的人和事去承接,就算是一枚枯黄的孤叶,那也是古城的血肉与灵魂。走进吴砦古城的农家院落,你能看到清代时期的民居,能看到他们所使用的上百年的家具。另外,无论家庭贫富,这里的居民几乎家家都有中堂。每一家的门楣上也都要刻上“耕读第”、“勤俭家”一类的治家方略。在这里,男人翻着一本旧书,女人做着手里的针线。古城安闲的日子就这样在他们的指间流淌着,一如村边的那条小溪。只是因为有了那些历史,他们中的多数人虽然清贫,脸上却洋溢着一派平和与满足。就像这座古城安详地注视着眼前的山川河流,注视着眼前依然流动的历史。
愿吴砦古城,厚重如昔,风神常驻。分山成岔,育水为池。三岔镇,僭越常规衙制的一块高大牌匾。将凄风苦雨挡在城外,将和风甘雨洒向民间。筑一方城池,佑一方黎民。脆弱的纸,怎能载得动厚重的城。现如今已全面启动吴砦城地质灾害治理防护工程。已修复古城护坡,有效治理了古城因雨水冲刷、滑坡造成的自然灾害。同时,还加固了古城墙顶部“箭垛”式护栏、加宽了墙顶路面。
吴砦古城,需要轻拿轻放。风未动,事已远。斑驳沧桑的城,静在自己的记忆中。
城的事,就是人的事。还有谁,能如此气宇轩昂,独守沧桑。墙垣是吴砦古城的腰封。它低调、淳朴而又斑驳陆离的光影叙述,构成了吴砦古城最富有内蕴的情感与面孔。
(责任编辑:葱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