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大文化视野(10月30日)

【芬芳文苑】

华夏文明的曙光(10)

——浅析华夏文明的形成

洪田

华夏文明源自何方?源自中国本土!

从现有的考古资料可以看出,距今七、八千年以前,在华夏文明的早期形成过程中,沿着黄河流域、辽河流域,文明之花四处开放,最终形成文明百花园。其它区域是否也有文明的种子在萌发、开花?还需要考古资料的证明,但我认为应该是有的。古代的一些故事传说,比如《山海经》里的一些看似稀奇古怪的故事,或许就是不同区域文明发展的原始记录。长江流域的文明,或许有比河姆渡文化更早的文化,只是迄今还没有被发现。

水是生命之源,是生命的保障,在人们只能依靠地表水生存的时代,有河流的地方就提供了生命存在的最基础条件。有河流的区域就有植物树林,就有动物,从而可以保障人们的食物供应,这是文化发展的物质基础。在没有导航仪器的时代,顺着河流迁徙,不会有迷路的风险,也不会有缺少食物的危险,这是不同区域的人们相互交流的地理基础。有了交流,就会有文化的进步,不会陷入孤绝之境。因此,和世界其他文明的发展历程相似,华夏文明也是在沿河流域逐步形成的。

各自发展,相互交流,相互促进,逐步融合,可以看作那时华夏文明的发展模式。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渐出现文化中心、政治中心。有关黄帝和炎帝,黄帝和蚩尤之间相互竞争的传说,可以看作不同文明体的交融。虽然有学者认为蚩尤是良渚文化的代表人物,但我认为他应该是以山东为核心的文明体的代表。黄帝集团战胜炎帝集团,战胜蚩尤集团,便使整个黄河流域的文明实现了交融和统一,为建立大一统的国家奠定了基础。自黄帝开始,至大禹时期,整个黄河流域已经是统一国家的雏形。夏朝的建立,则进一步形成了一个以黄河流域为主体的大一统的国家。有些人认为自秦朝开始中国才成为统一的国家,是对历史的误解。

华夏文明在早期形成过程中与周边区域的文明体有何关系?比如和古埃及文明,古两河流域的文明,古印度文明等有何关系?推而广之,在华夏文明逐渐成熟后,和后来出现的古玛雅文明、古日本文明等有何关系?这些都是值得探讨的话题。有些近现代学者把华夏文明看作某些其它文明体的衍生品、附属品,难以令人信服。看过某些人写的这方面的书,只能当作现代版《天方夜谭》看个热闹,不耻之余,一笑了之。有些人则一味否认其它文明体的存在,将华夏文明看作是最早的且一直是独一无二的文明体,则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现代的人们很容易认为古代的人们没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如飞机、轮船等,因此难以远距离进行交流,这或许是一个误解。如果我们认为那时的人们纵然远隔高山大洋,却依然有办法进行交流,那么许多文明谜团或许就会迎刃而解。比如,当我看到美洲大陆玛雅文明的文字符号时,仿佛在阅读八卦六爻的变体,总感觉玛雅文明和那时的华夏文明有着紧密的联系。

这一系列文章的写作,很多资料都来自网络,非笔者本人实地考察后的亲眼所见,所以,有心的读者在一些章节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一贯不喜欢搬用别人现成的文字为我所用,但在这一系列文章里则是无奈的选择。如果有一天,有围绕早期华夏文明形成过程的不同区域的旅游线路,当是很有吸引力的。

当我在复述早期黄河流域的文明时,头脑里不禁出现《论语》中孔子时代的描述,出现我儿时家乡的生活样图。文明的传承,可以在几千年里保持着基本的轮廓,其生命力之坚韧令人敬畏!(全文完)(2020年10月)

【作者简介】

公众号照片

本名王宏田,字广成,山东省龙口市人,博士,生命科学研究者,文史哲探索者,诗人,专栏作家。历任/兼任中国科学院所属研究所副研究员,研究生导师;加拿大麦吉尔大学附属医学研究所资深研究员;“魁北克华人作家协会”主席;“七天文学社”社长;中、英文编辑和审稿人;等等。迄今已经发表科研论文数十篇,发表文学作品数百篇,科技、文艺专著数部。

 

【鹏翔万里】

老婆骗我

贺鹏

老婆,你在哪里?

我在跳舞啊!

我透过餐厅的窗户玻璃盯着老婆,看见她拿起手机犹豫了好半天才接听了电话。老婆明明是在餐厅,却说跳舞,无论如何我都没想到,她竟然会骗我。

为了生计,我和老婆从乡下来了丰州,按照我的规划,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打工挣钱,老婆的主要任务是按照城里人的样子做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在我的价值观里,男人与生俱来的功能就是爱女人、无怨无悔地做女人的劳工,而女人与生俱来的功能就是被男人爱、被男人宠的。

可万万没想到,老婆进城没几天就开始骗我。

那天,老婆对我讲,说是晚上没啥事,要去跳舞,我听了很开心,城里的女人晚上不是都在跳舞嘛!

老婆跳了几天,每天都要到10点半以后才回来,回来后汗水几乎湿透了她的衣服,看上去很疲惫。我说,你从小没跳过舞,不要太累,跳一跳就回来,慢慢学。

老婆说,我不怕累。

看着老婆跳舞跳得那么辛苦,我下工回家后,吃完她给我留好的饭,洗刷完毕,便直接去街心公园接她。

街心公园只有三处跳舞的,我找来找去,哪一处也没有看见老婆。

她在哪跳呢?

没有找到老婆,我只好回家。路过一家餐厅,却意外看到了我的老婆。

我一下就懵了。立即掏出手机,问她在哪里,她却告诉我在跳舞。

我非常生气,大声说,你在哪跳舞呢?

老婆怯生生地说,我在广场跳。

她还边说边从那家餐厅走了出来,刚推开餐厅的门,一眼就看见了我,惊得她把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字。

我扑过去,双手抓住她的两个肩膀,不是我们说好的吗?进城后,我负责挣钱养你,你负责做一个精致的女人,可你为什么要骗我呢?看见你在餐厅洗盘子,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

老公,我不是怕你累嘛!在附近找点零工做做,也可以减轻你的一点负担嘛!

我的双眼猛地一下就被泪水淹没了——

【作者简介】

贺鹏照片

贺鹏,中国呼和浩特人,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究会特邀理事;中国小说排行榜上榜作家;出版过《怪病》《寻找自己》《你是好人》《天堂背后》《贺鹏微型小说选评》《老鼠娶亲》等微型小说作品集以及多部报告文学集;有多篇作品入选《微型小说鉴赏辞典》以及不同国家出版的许多版本图书;有不少作品被翻译成多个语种进行传播;应多个国家邀请,多次出席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国际研讨会,2018年12月在印尼举办的第12届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国际研讨会上,荣获世界华文微型小说40年贡献奖。

 

【种玉蓝田】

谁与谁相约在前尘

蓝狐

深冬干涩的午后我一直有一种无法省却的冲动,尽管许多正在演绎的事情与我并无太多关联。反正我总想呐喊,面对一条宽阔的街道或者根本不能称其为街道的某一个方向——以心叩问尘烟。

我想我已经颠簸了很久,一个人——只一个人,眼含泪水,满心饥渴,最后,定定地站立在一株树下,等待着春天从脚下到头顶重新将我萌动。而此刻,我或许是这深冬的唯一一抹颜色,在随便的一阵风中突现悲悯或者灿烂。

总会有一些冰凌或者雪片渲染我洁白的背叛的,我想。

那一条街道早已经有什么人匆匆走过,潇洒的,倔强的,饮泣乃至苍浪的,走得很真,很纯,很远,很空。只追过来我一人。我知道我终归要在这里驻足的——某一株树下,冬寒的时候,以短促而凄美的歌唱,等一个人,另一个我的化身?

这其实都是无法预见的事情:在我动身之前那街巷还是烟花八月,我背负着满行囊的困乏只想找一处驿站重新打磨精神,怎奈驿路遥迢远不见路人,于是,不住地颠簸不住地探询,偏只在一个枯黄满地的午后走进一个村落。

村口的井畔同样坐着一位旅人。我去汲水,她不动声色;向她问路,她依然沉默。她把头沁得很低,乌发如瀑;她的手嵌入苔藓,两行青筋。

“你去哪里?莫不是你我同路?”我问。

“这方缭乱土壤,你该不会在这里栖身?”我问。

“莫不如我们一起赶路,穿过更多的人群?”我问。问得憋闷。

她的头依然埋得很深,深及井水,那井水——啊!那井水之上倒映的该是一双怎样凄迷的眼睛啊,那双眼,绝尘的双眼哟!正是这双眼,竟让我所有的追逐所有的叩问所有的爱恨都失衡在它闪亮的一瞬。

直到风号鹊起,落叶归根,她开始撑起身来,指给我唯一的必须的注定的一条去路,让我登程。而在我回首的一刻,她竟然蹒跚如一杆弱柳的筋。

又是一程三千六百里的奔波,身后也便积攒了太多的传说。哪怕只有两行脚印,我知道踩下的都是精心。没有人能说情究竟为什么总在追寻,没有谁能说情谁与谁相约在前尘,没有人能说情所有的相约是不是都恰到痛处去伪存真!

现在。我兀自站立在深冬干涩的树下,情潮翻滚。我不知道为了什么才走到这个地方来,还也许在我汲水的瞬间就已经找到了答案。而假如我今生注定要发现那一眼真纯,那么,即便她带来的是苦涩,是毒液,是蒙昧,是罹难,恐怕既已注定,也便从开始就有了结果。我宁愿相信真实的相遇一生只有一次,也不愿承认所有的应和原来早有安排。尽管另一场雪注定要来,毕竟当春的潮汛已经储满了清亮透明义无反顾的忍耐……

【作者简介】

蓝狐

蓝狐,本名任东升。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抚顺市作家协会理事,现为抚顺矿工报社副总编辑。作品散见于中國《星星》《读者》《作家报》、美國《侨报》《华府新闻日报》《新大陆诗刊》、加拿大《七天报》《华侨时报》《环球华报》、瑞典《北欧时报》、澳大利亚《当代国际汉诗》等国内外报刊,多次获得国际、国内诗文赛事奖项,出版有诗集《诗之鹤》、散文集《鎏金的典藏》、长篇小说《粉足》《炼狱1929》等多部专著。

 

【杨柳依依】

故乡的秋(四章)

杨邹雨薇

 

菜园

秋天的菜园,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太阳照过,秋风吹过,蔬菜就红了绿了,它们以不同的姿势,在季节的操场上舞蹈。小小的朝天椒,原本或青或黄的稚嫩脸庞,忽然变得红红的,仿佛一个个害羞的孩子;椭圆的西红柿,仿佛刚睡醒的小顽皮,揭开身上的树叶被子,在太阳下伸了伸懒腰,一低头,便发现自己的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通红,因而倍感惊讶。大白菜的绿叶开始向内蜷缩,把错过春夏的喜悦藏在绿色的梦里;菠菜则抖落身上的白霜,向世人展示出绿色的健康……

秋天,乡亲们走进菜园,精心侍奉蔬菜,耕耘、追肥、除草、浇灌,每一滴汗水,每一道程序,都不能落下;每一块菜地,每一种蔬菜,都不会忽略;每一个早晨,每一个黄昏,都不会懈怠。而土地,是农民的知音,它最懂得付出和收获的关系,点点滴滴,用每一棵蔬菜每一枚瓜果表达出来,悄无声息。

秋天,菜园离丰收最近,这是蔬菜最茂盛的时节;秋天,菜园离喜悦最近,这是乡亲最忙碌的时节;秋天,菜园离诗情最近,这是大地最幸福的时节。

秋天,在菜园漫步,仿佛置身于绿色的海洋,随时被丝瓜、冬瓜和玉米等淹没。丝瓜垂下的是一根根绿色的诱惑,冬瓜垂下的是一个个沉甸甸的希望,玉米剥开是一排排的语言。菜地里,秋虫清唱;陡坡上,野菊绽放;空气中,果蔬芳香……无论你什么时候光临,每一株蔬菜,都想踮起脚尖,和你交谈。

儿时,我喜欢跟在奶奶的身后走进秋天的菜园,把红薯的叶茎用手折成一段一段的,好像一根项链,挂在脖子上。

而今,每年秋风乍起,我都会到菜园走一走,看满园的庄稼,是怎样在故乡的秋里唱好主角的,并用手去触摸那无边的绿……

 

溪流

故乡的溪流,发源于五里外的山麓,虽然流量不是很大,流程不是很长,但它汩汩流淌的时间却很长很长,至少已千年万年。

故乡的溪流,跟孩子和女子一样,有着一张爱变的脸。清澈、浑浊、胀满、清瘦,一年四季,变化分明。

溪水潺潺,穿过田野,绕过村庄,牵着来路,注入潇水,很靓,很静。

水是柔的,也是硬的。溪水硬在它下面的石头,也硬在它的本质,它的风骨。这条溪流,饱含文化的基因,因而显得特别的迷人。

一千二百多年前,那个名叫柳河东的人,谪居永州,他闲暇之余,信步来到这里,惊讶于水石之类,写下了《石涧记》,从此,这条溪水便有了自己的姓名,就开始戴上文化的帽子,就开始流淌文化的基因,就开始吟唱文化的歌谣,并吸引着一代又一代文人来这里寻芳。

溪水脉动,蜿蜒而至,又蜿蜒而去,在春夏秋冬的轮回中,像岁月之镰收割成熟的稻子一样,送走一代又一代村民。阳光下,他们曾在这里担水浇菜,洒落的汗水如同梧桐雨滴;黄昏时,他们曾在这里支竿垂钓,鱼儿的诱惑如同桌上佳肴;月光下,她们曾在这里挥棒捣衣,棒槌声此起彼伏如同天籁……

秋天的溪流,表情最为丰富,她对着水底的石头说悄悄话,引得一群群鱼虾,还有螃蟹也跑来偷听。它们像一个个小精灵,穿过浮动的水藻,展现出无限活力。特别是那些胆大的螃蟹,甚至爬上岸来觅食,让孩子们信手可拾。

故乡秋天的溪流,像我的乡情一样温馨舒缓,像我的乡恋一样清澈见底,像我的乡愁一样弯曲绵长。

 

山菊花

站在秋天里的山坡上,极目眺望岁月的前方。

不似枫叶火红,不如牡丹高贵,不及玫瑰芳香。像村里那些素面朝天的村姑,撑着一把把些许陈旧的油纸伞,漫步在季节的大道上。

人们常说春桃夏荷秋菊冬梅,你们听了,微微一笑。

你们不在乎自己的出身,不在乎有没有华丽的外衣,也不在乎人们的赞美。但我知道,你们在乎季节的轮回和花间的序数。

旷野有旷野的风景,河畔有河畔的风情,山坡有山坡的风骨。

你们举着墨绿的叶子,挺着羸弱的身躯,放飞五彩缤纷的梦想。

你们朴实无华,你们与世无争,你们孑然而立。

喜悦在平和的目光中流露,诗情在微风的摇曳中点燃,心思被秋雨擦洗得锃亮。

把山谷的热闹与寂静收藏在手心,把秋风的温柔叮咛牢记在心间,把飞鸟的远去背影挂在眼帘。

远方很远,在天之涯,海之角;远方不远,就在数百米外,就在溪流旁边。

那是令你们充满向往的地方,也是令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那是一个古老的村庄,它的名字叫涧子边,存活于世已经上千年。

遗憾的是,它正在城市发展的罅隙中苦苦挣扎。它留恋曾经的农村,畏惧现今的城市。

它迷惘,它困惑,它害怕。

可是,没有人因为怜悯它而下令停止城市建设的步伐。

要知道,那里曾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啊!如今,已变成我支离破碎的乡愁。

在秋天,我回望故里,再也看不见那一片片乌黑的鱼鳞瓦,再也看不见那一簇簇青翠的慈竹,再也看不见那一股股袅袅的炊烟。

唯有你们,跟我一样,在眺望渐渐消亡的村庄,在倾听清瘦溪水的呜咽,在缅怀往昔村巷里的乡亲们匆匆行走的细节。

 

古槐树

古槐树是涧子边村曾经的风景,是我挽断罗衣留不住的记忆,也是乡愁中被连根拔起的疼痛。

我们曾在古槐树下捡拾金色的槐花,我们曾在古槐树下玩各种游戏,我们曾在古槐树下纳凉听秋虫呢喃……

古槐树像一个神秘的驿站,曾为各种鸟儿提供我们难以发现的憩息驿站。

古槐树像一把巨大的雨伞,曾为往返于村庄和菜园之间的村民遮阳挡雨。

古槐树更像一个夺目的村标,曾被附近高校美术系的学生当作写生的对象。

我对古槐树充满感激,它曾带给我许多欢乐;我对古槐树充满思念,它曾多次走进我的梦境;我对古槐树充满艳羡,它的年龄和风骨带给我诸多启迪。

可是,当外出几年的我再次回到村庄时,顿时傻了眼:昔日古槐树挺立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深坑。坑内,残剩着被斩断的树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不停地走,不停地问。

后来得知,古槐树的主人因为有人出价一千元就把它卖掉了。据说是,大树进城。

我听了之后,心疼而迷惘:千年古树什么时候被分到私人家里的?它被挖断根须时会不会像人伤了筋骨一样疼痛?进城之后是否适应那水泥和沥青渗水的环境?它的梦里是否会有这即将消失的古村的影子……?

一棵古树,一座古村,一片菜园,还有我无限的人生记忆,竟突然被埋葬在秋风里!

【作者简介】

2019120800

杨邹雨薇,女,1997年出生,湖南永州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长沙某国企。自小学五年级开始在公开刊物发表文章,有文章多次获全国、省、市、区征文(比赛)大奖,有文章被多种报刊转载。已在《中国文化报》《中国建材报》《湖南日报》《永州日报》《衡阳日报》《常德日报》《清远日报》《毕节日报》《北海日报》《黔西南日报》《张家界日报》《邳州日报》《甘孜日报》《湖南工人报》《江苏工人报》《民主协商报》《长沙晚报》《河源晚报》《边城晚报》《衡阳晚报》《加拿大七天报》《苏里南中华日报》《散文诗》《创作》《青少年日记》《少年文艺》《作文周刊》《民主》《散文时代》《湖南散文》《丹荔》《潇湘》《永州文艺》等报刊发表过文章约300篇。

 

【飞鸿传书】

温暖一生的记忆

李占忠

家里有台老式缝纫机,是七十年代初买的,至今己陪伴母亲半个世纪的春厦秋冬。每次回家看望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总会看到那台古老的缝纫机窝在卧室的一角。它就像一个沁润心底的故事,让我怀想起温暖一生的记忆。

在经济相当贫困,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我们全家五口人只靠父亲每月四十二元钱的工资,艰难的维持生活。能勉强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对衣服更是不敢有过多的奢望。往往一件衣服,我穿过后,经母亲翻新或改制,再让妹妹穿。穿了又穿,补了又补,直到补丁再也没有了落脚的地儿。那时,从母亲愁眉不展的神色中,我感觉到她多么渴望能有一台缝纫机。可过着一粥一饭简单和平淡的生活,哪有闲钱买呀。只是一种奢望罢了。

后来,母亲去了一家蔬菜公司当临时工,打菜耳子,垛白菜,活儿累挣的也不多,但稍稍缓解了紧巴巴的日子。两年后,省吃俭用的父亲从箱底翻出卷了多层的手绢,虔诚而又心疼地拿出他的全部积蓄,又向单位同事借了23元,凑足173元钱,给母亲买了一台缝纫机。望眼欲穿得到缝纫机的母亲,心喜若狂,如获至宝,像呵护孩子般呵护着它,每天不厌其烦地小心翼翼地擦拭它,把它打理得满面春光、纤尘不染。每次用完后,都要把机头极其小心地放进机舱内,然后把布套罩在上面,摆弄得平展展的,直到没有一点褶皱,更不让我和两个妹妹接近她的缝纫机。

自从有了缝纫机,母亲整日不停地忙碌着,上班劳累了一天,晚上做忙也忙不完的针线活儿。多少个夜晚,就着微弱的灯光,我看着母亲伏在缝纫机上的背影,在哒哒哒的声中进入了梦乡。

我清楚的记得,1974年的冬天,天格外的冷。当时,我在农村插队当知青。“三九”寒冬,顶风冒雪,上山修梯田。睡的土炕晚上只是烧些柴禾,不温不暖的,条件十分艰苦。每次回城探家,母亲心疼的问寒问暖,唠叨个没完没了。有天傍晚,我刚进家门,母亲拽过我,拿把皮尺不停地在我身上比划,量了又量。夜深人静,缝纫机哒哒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时,看见母亲埋着头,把深蓝布平展展地铺开,而后把样纸放到上面,用笔画好,依着线条裁剪。拆了又缝,缝了又拆,拆拆缝缝,反复琢磨。然后伏在机上,左手拽着布头,右手握着转轮,踩着踏板的双脚时而忙碌、时而停息。第二天早起我才知道,母亲是为我赶制一条新棉裤,怕我在农村干活时冻着。晚上,母亲下班特意买回来凭票供应的新棉花。用她的话讲,新棉花“抗风”,旧棉花透气不经风。吃过饭后,她又开始忙乎开了。雪白的棉花在她手中自如地挥舞着,一层叠一层、纵横交锗的絮好,用双手牢牢地按实。

收尾时,是用不着缝纫机的,只能用手工缝制。母亲手指上戴着顶针,用力把带着线的针顶过厚实的棉裤,针穿过后,只露出了一截短短的针头,母亲用牙去咬那露出的针头,针咬拽出来后,再用手捏住针,把长长的线扯过来。如此反复,反复如此,然后把裤腰一圈凸出的边楞和裤角用黑线细心地锁了边。就这样,母亲一针一线、点灯熬油的把一条新棉裤做成了。

母亲满脸堆着笑,拉过我穿上试试,不经意间我看到她熬红的眼晴里蓄满着憧憬和希望,我不由鼻子一酸。

“正好,挺合身,这下我儿子冷不着了。百货卖的只图样子,一点都不暖和,哪有自个儿做的厚实、暖乎、耐穿。在农村干活不能冻着,甭叫两条腿受罪,不然会做病的。”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我知道,这件新棉裤是母亲耗费了几个晚上时间和精力,缝制而成的,那一排排一行行缜密的针脚儿里缝进了母亲的缕缕爱意,缝进了母亲的浓浓关怀,缝进了母亲伟大的元素。穿在身上,一股暖意从脚底升起,弥漫了全身。我想,不管春夏秋冬,不管前行的路上有多少风雨严寒,不管遇到多大的不平与坎坷,我都会迈开双腿走正走稳走好脚下这条路,从容而坚定地面对明天……

 

(本栏目由加拿大“博大集团”冠名赞助)

(责任编辑:洪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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