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文苑】
华夏文明的曙光(9)
——二里头文化
从位于河南境内的二里头文化遗址的文物资料,我们可以一窥夏朝文化的特色。新砦文化、王城岗文化或许是夏朝文化的渊源和早期存在形式,但因为考古资料缺乏,所以不是本文的探讨重点。二里头文化遗址是夏朝文化的代表,也是本文讨论的重点。
二里头文化存在于公元前1735年-前1530年,属于夏朝的中晚期和商朝的初期。二里头文化遗址是一处经过缜密规划、布局的大型都邑,和巩义双槐树村发现的河洛古国都城(或许是黄帝时期的都城),以及后代中国都城的城市布局一脉相承。二里头文化的陶器数量繁多,富有特色。除了大批的陶器,这一时期的文化遗址还发掘出石器、青铜器、玉器、象牙雕刻器和漆器等,既显示出明显的时代特征,也表明文化的传承以及和周边区域的交融。
陶礼器几乎遍及这个文化分布圈。有学者认为这个范围可能是夏王朝秩序架构的中心区,也就是直接疆域。从空间分布上看,盉、爵等具有明显二里头文化特色的陶礼器向北可见于长城之外燕山以北的内蒙古敖汉旗大甸子遗址;向南经由浙江到四川境内的长江流域都有发现;向西在甘肃、青海等区域可觅踪迹。
除了陶礼器,起源于山东海岱地区的玉璋等玉礼器,又以二里头都邑为扩散起点,向长江中上游甚至岭南一带传播,直至越南北部。由此可以判断,作为王权国家,夏朝王室除了直接控制周围区域,还间接控制、影响着大片土地。这种控制,不像三皇五帝时期那样松散,也不像周朝时期那样直接,应该介于二者之间。夏朝王室不是依靠武力,而是依靠先进的生产工艺以及代表先进文化的礼乐制度来让四方臣服的。
迄今为止,在二里头文化遗址中发掘出的文字和现代水族人特有的“水文”有很大的相似性,它们之间当时有着怎样的关系依旧是个谜团。二里头文化遗址中没有出现像商代都城遗址发掘出的甲骨文那样大量的文字记录,可能有下述原因:1)因为年代更加久远,大量刻有文字的夏朝文物已经被毁坏;2)现代殷墟中发掘的刻有文字的材料,是夏、商两代共同创造的文化遗产,并非商朝所独有;3)文字在夏朝时还依旧是“奢侈品”,在商朝时期才得到了飞跃式的发展;3)商部落的文字较夏王朝中心区域更为丰富、发达,随着商朝取代夏朝,文字也得以在更大范围流行并流传下来。对于商部落的起源,现在还有争论。我认为这一部落可能来自山东,或者以山东为中心的文化圈。
夏朝时期的文字和“水文”的相似性,或许可以看作是夏文化的影响力向外延伸的结果。位于四川境内的“三星堆文化”遗址,或许是夏文化延伸的另一个例子。因为环境封闭,夏文化和当地文化相互结合而产生的独特性得以维持,并有幸流传至今。
在夏朝建立的时候,华夏文明基本完成了其早期的孕育过程,以数千年黄河流域培育起来的文明为中心,从其它区域的文化中汲取营养,同时影响、促进着其它区域的文化的发展,最终成为一个厚重、广博的独立文明体,开始了其稳步发展的进程。此时的华夏文明宛如旭日初升,发出耀眼的曙光,展现着无穷的潜力。这一文明在其早期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所逐步孕育出的优秀的“文化基因”,使其日后历经数千年风风雨雨却总能焕发着勃勃生机,至今依旧充满无限活力!(2020年10月)(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本名王宏田,字广成,山东省龙口市人,博士,生命科学研究者,文史哲探索者,诗人,专栏作家。历任/兼任中国科学院所属研究所副研究员,研究生导师;加拿大麦吉尔大学附属医学研究所资深研究员;“魁北克华人作家协会”主席;“七天文学社”社长;中、英文编辑和审稿人;等等。迄今已经发表科研论文数十篇,发表文学作品数百篇,科技、文艺专著数部。
【鹏翔万里】
我就想要一个男人
贺鹏
太阳刚刚坠入山底,丰州大街上的路灯便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张洁算计着小敏应该下班回了家,便风风火火敲开了小敏的家门,她还想最后挽救一下女儿的婚姻。
小敏发现自己怀孕后,准确地说,应该是从婆婆和她谈完之后,她就下决心要结束自己的婚姻了。
其实,小敏的婚姻在周围人眼里应该说是完美的,女婿人长得帅、精干,大学毕业后就被父母直接安排到了政府部门做了公务员,公公、婆婆在丰州当了一辈子的领导,尽管都已退休,但在丰州还是呼风唤雨的,最关键的是,他们老俩口把小敏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像亲闺女一样地对待她。可就是这样的婚姻,小敏还不知足,非要闹着离婚不可。
小敏打开门,吃惊地看着母亲,说您怎么来了?
张洁连鞋都没换,直接进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眼直愣愣地盯住小敏,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小敏淡淡地说,过不下去了呗!
过不下去?你这不是瞎说吗?住上这么大的房子,每天还有阿姨伺候着,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公婆对你也好,女婿言听计从,你还想怎么样?
小敏一听母亲这样说,突然一下就爆发了,几乎是喊了起来,我是女人,我想要一个男人,有错吗?
张洁一惊,他不是男人?
小敏歪着头两眼盯住母亲,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是男人吗?
母亲指了一下小敏的肚子说,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妈,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自己的女儿呢?
那他外面有人了?
小敏撇了一下嘴,反问母亲,他有那本事?
那到底是为了啥?
我不是说了嘛,我是一个女人!
小敏,生活没有想象的那么浪漫,过日子实际就是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人要现实一些。
妈,您还不了解我吗?我的生活可以简单一点,日子可以难一些,但我就想要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真的弄不懂你了,孩子都怀上了,他怎么就不是一个男人?
妈,繁衍后代,那是连猪狗都会干的事,可我想要的是能拿得起、放得下,里扛得住、外顶得住,有女人累了可以靠上去休息一下的肩膀,有主见、能担当,而不是连维护自己的婚姻都需要自己母亲一马当先的男人。
听到这里,张洁无奈地说,你怎么一点地气也不接呢?
她知道,在现实环境中,周围哪还有这样的男人?
【作者简介】
贺鹏,中国呼和浩特人,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究会特邀理事;中国小说排行榜上榜作家;出版过《怪病》《寻找自己》《你是好人》《天堂背后》《贺鹏微型小说选评》《老鼠娶亲》等微型小说作品集以及多部报告文学集;有多篇作品入选《微型小说鉴赏辞典》以及不同国家出版的许多版本图书;有不少作品被翻译成多个语种进行传播;应多个国家邀请,多次出席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国际研讨会,2018年12月在印尼举办的第12届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国际研讨会上,荣获世界华文微型小说40年贡献奖。
【种玉蓝田】
乡愁,在一只孤雁的翎羽间浮沉
蓝狐
一
如果,给你一条长街,街的两侧所有的窗口都很是静寂,树枝垂落,灯影修长,你是否肯坚持着独自走过呢?
如果,原本和你一同打理行装的人们,忽然决定把你驱逐出他们的队伍,尔后纷纷上路开始了远行,你还要不要追赶他们,重归队列呢?
如果,你的心情很糟,并且腿部还受了伤,那么面对一次大规模的迁徙,你是不是还要固执地等待有人前来搀扶,才肯离开呢?
如果……
二
一直在问,乡愁究竟该是怎样的一种积存,一种发酵,一种况味。
我们时常就可以看到有一些孤独的身影,孤独地从一条又一条的长街上踯蹰而过,他们所踩下的每一步叹息,反而让这一径孤独的旅程更显艰涩。
也还有人被冷落下来,躲在某一株孤独的老树或是结网的屋檐下面,孤独地喟叹出追悔的泪水。
更有人宁愿抱残守缺,一任轰轰烈烈的一个群落愈走愈远,独留下自己孑然地慢慢干枯下去,成为风中永远的忘却……
三
早晨,沿着河堤跑步的时候,我总能看到有单飞的大雁,沿着河流的走向孤独地拍打着翅膀,兀自飞向远方。 我看不清它的眼睛,不知道那里面是不是盈满泪水。我听不到它的呼唤,不晓得它因何会如此哽噎。
可是我总是想要追问,到底是因为什么,使得它脱离了雁阵?它飞行的方向可否就是它的族群所在的方向?它是在飞向亲情的团聚?还是在飞向绝别的远程?
甚而,我尤其在想,常有人说,倘借我一双翅膀,便一定会把失去的损失追回。可是,那时常飞过天际的孤独的大雁虽然已铺展开了令人称羡的翎羽,却为何还会隐含悲悯,茫然无着?
我说不准,怕是攀行得再高的心灵,也终归难掩乡愁的吧?
四
想起母亲讲过的一个故事。
那一年,风声正紧的当儿,男人们都扛着枪炮上前线去了。
丈夫走了,家里边只剩下母女二人相依为命。母亲心细,生怕年纪还小的女儿给人欺侮,索性把女儿给装扮成了“儿子”。
从此,无论在是醒时,还是在梦里,则一概地“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
斗转星移,花枯草荣,母“子”二人相携相伴,跌跌撞撞,一连度过了八载虽清苦孤寂但却安生的日子。
转眼,又捱过了一个春脖子,山外的枪炮声终于歇了下来。天刚亮,女人就跑到村口,向着当年丈夫出走的方向张望了许久,终于未见有人过来。第二天又去,还是未见有人过来。第三天,第四天……女人再也忍不下去,大着嗓子哭出声来。
末了,她拉过“儿子”的手,说:“你爹怕是真的回不来了,他是男人,男人在哪儿都成个家啊!”娘儿俩抱在一块,哭了个肝肠寸断。
其实就在这天夜里,一身征尘的丈夫终于千里迢迢、归心似箭地返回家乡。他一脚踏上石阶,正要举手敲门,不想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二目圆睁。只见在烛光荧荧的窗棂上,一男一女的身影正紧紧相拥在一起。男人疑惑自己眼花了,几番揉搓,又舔破窗纸,再看,千真万确。
男人的心碎了,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没顾得去说,转身投奔他乡,从此再无音信……
五
唐代僧人寒山曾言:“我见瞒人汉,如篮盛水走;一气将归家,篮里何曾有。”
诗人王桀也说:“君子信誓,不迁于时。”
虽然,我们无法说清那所谓的缘生缘灭,全赖于相互的情根深浅,但是,单就那“瞒汉”的千里归心、半点离索也该断言:错、错、错!而哪怕他稍事平静,守将一夜,待到天明雾里,或能求得一笑的吧?
六
我愈加祈盼,那只已然飞成了一星圆点的孤雁,终归能换回一个团圆的雁阵,一边欢畅着飞过长天……
【作者简介】
蓝狐,本名任东升。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抚顺市作家协会理事,现为抚顺矿工报社副总编辑。作品散见于中國《星星》《读者》《作家报》、美國《侨报》《华府新闻日报》《新大陆诗刊》、加拿大《七天报》《华侨时报》《环球华报》、瑞典《北欧时报》、澳大利亚《当代国际汉诗》等国内外报刊,多次获得国际、国内诗文赛事奖项,出版有诗集《诗之鹤》、散文集《鎏金的典藏》、长篇小说《粉足》《炼狱1929》等多部专著。
【杨柳依依】
乡愁的河流
杨邹雨薇
寓居在省城,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湘江旁边。每次看见湘江,心里就情不自禁地涌起一种乡愁。或许,每个人的乡愁里都有一条河流在无声地奔流着,如同伴乐,合着血脉跳动的节奏。
我乡愁里的河流就在湘江的上游,在永州境内,它发源于蓝山,像一个山里的女孩,腼腆地从我们村北流过,距离村子不过几十米。这条河流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潇水。《水经注》云:“潇者,水清深也。”由此可见,潇水是一条很纯澈的河流,也是我等孩子们的成长乐园。
小时候,潇水是我最留恋的地方之一。由于父母在城里上班,早出晚归,爷爷奶奶忙于种菜,尚未上学的自己就跟小伙伴们到处玩耍。尽管大人们再三叮嘱:小孩子不许到河边去玩,那里不安全,但我们还是喜欢结伴而去,只是不像堂哥他们那些男孩子一样大胆,天气炎热时直接下河游泳。我们女孩子只是在河滩上玩游戏、搞野炊,到河坡上采摘各种花草,玩得开心时,就在河滩及河坡上遗下一地的欢歌笑语。
春天,河滩像一幅瑶绣,十分美丽。河坡斜高有十多米,上面交错种植的樟树、棕树、桂花树,还有苦楝树、柳树,竞相发绿。春草也是不甘落后,熙熙攘攘地挤了出来,好像人们在节假日逛步行街。那些草木之绿,都散发出各自的清新气息,犹如在尘封的室内突然打开一盒空气清新剂,让人心神一爽。村里有一个传统,奶奶或母亲到河里洗衣服,总习惯把小孩子带在身边,不让他们逃离自己的视线。我跟奶奶去洗衣服时,最喜欢在河坡上采摘迎春、紫藤、白掌等野花,把它们捧在手心,仔细端详,顿时有了一种知音般的感觉。
夏天,河滩像一团火,充满了热情。我们小孩子喜欢在河坡上拔茅草根吃,或蹑手蹑脚地捕捉蝴蝶,或叫大人们帮忙或集体想办法折几根柳条,编成草帽戴在头上,相互追逐戏耍,或去河边看那些垂钓者钓鱼,即便是再大的太阳,我们也会跟垂钓者一样葆有耐心,每每看见浮标移动被往水里下沉,我们都会急不可待地喊:“上钩了,快甩竿子!”最后,大多换得垂钓者的斥责:“多嘴!”被他们斥责之后,我们就会离开,或找在河里洗东西的大人,或回家。如果征得洗衣服的大人的同意,偶尔也会麻起胆子在不足一米深的浅水处来一个狗刨式,以解浑身暑气。
秋天,河滩像一首歌,回响着大地的旋律。这时候,我们最爱去河滩上搞野炊。大家提前一天就约好,各人按照分工从家里带来不锈钢盆子,还有油盐、大米或冷饭,加上几副碗筷等。来到河滩后,牵头者就给大家分工,一些人去菜园扯小菜,一些人就地取材,捡拾鹅卵石砸打浅水边躲在卵石下的小鱼,一些人去捡拾干柴,一些人挑选那些大的鹅卵石,架成简易灶台,然后在上面煮吃的东西。尽管有时候我们被烟火熏得眼泪汪汪,还难得做出一回像样的饭菜,但我们依然乐此不疲。时至今日,嘴角似乎还留有当年的野炊香味。
冬天来临,天气寒冷,去河边的次数就会少了很多。但是,只要是碰上下雪,我们还是乐意跑向河滩的。因为冰封大地的时候,潇水两岸到处银装素裹,一片洁白,煞是美丽。我们行走在雪地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记得2008年大雪时,父亲特意带我去河边,拍了一些照片,感觉特别漂亮。父亲说我穿着他从昆明买回来的红红的少数民族服饰,站在洁白的河滩上,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给原本寒冷的冬天带了几许暖意……
人是亲水动物,临水而居是一种幸福的享受。遗憾的是,我家祖祖辈辈在河边居住了数百年,到了我们这一代时,由于城市建设的发展,千年古村被拆迁,我们家被迫从河边迁居到了一公里外的山坡下。离河流远了,路况比较复杂,爷爷奶奶也就不好再到河边洗衣服之类的东西了,我也长大在外工作,不再像儿时一样经常做他们的“尾巴”,很多美好的事物也就成了永恒的记忆。但在我的梦里,依然有一条河水在汩汩流淌,自己依然临水很近,每天依然能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依然能看见熟悉的乡亲们在劳动……
只是,每当我从梦中醒来,才明白心中对家乡河流的那份痴恋,早就变成了弯弯的乡愁。
也许,总有那么一天,我会落叶归根滴水入海,再次回到故乡温暖的怀抱,即便是在山坡下,也会像在他乡那样继续守候着心中那份永不褪色的乡恋。
【作者简介】
杨邹雨薇,女,1997年出生,湖南永州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长沙某国企。自小学五年级开始在公开刊物发表文章,有文章多次获全国、省、市、区征文(比赛)大奖,有文章被多种报刊转载。已在《中国文化报》《中国建材报》《湖南日报》《永州日报》《衡阳日报》《常德日报》《清远日报》《毕节日报》《北海日报》《黔西南日报》《张家界日报》《邳州日报》《甘孜日报》《湖南工人报》《江苏工人报》《民主协商报》《长沙晚报》《河源晚报》《边城晚报》《衡阳晚报》《加拿大七天报》《苏里南中华日报》《散文诗》《创作》《青少年日记》《少年文艺》《作文周刊》《民主》《散文时代》《湖南散文》《丹荔》《潇湘》《永州文艺》等报刊发表过文章约300篇。
【飞鸿传书】
漫谈东坡
鲍伟亮
半生风雨,一地落花。公元1101年,那个高歌“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的男子,结束了红尘跋涉,语身旁好友“西方不无,着力即差”两句偈语之后,溘然长逝。
当然,他早有预感,在两个月之前便留下了最后的诗篇。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自题金山画像》如是写道。几分萧瑟,几分淡然,一向旷达的苏东坡在生命的最后,细数功绩,突然想到了贬谪岁月里的那些故事。不论命运待他如何以坎坷,他总是能以独有的豪迈装点生活的波折,浪漫与现实交织成东坡笔下独有的韵味。
星移斗转,物是人非。遥想十年之前,途径金山寺的他曾错过李公麟的笔墨,十年后,看着那幅手执藤杖坐磐石之上的画像,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向如今的病体挥手,万般诗情如同那聚散无常的云彩,留下光影的同时也留下大面积的白。四句六言诗话尽此生。
他通佛理,却又沉浸于烟火之中,此时的他已然明悟,再也不是那个因写下“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而自鸣得意的居士,真真正正勘透虚妄,心证菩提。
仕途浮沉,如同潮水起起落落。年少出川,笔惊汴梁,得到欧阳修的赏识,风光无限;年少轻狂,作《凌虚台记》讽太守陈希亮,却在被贬黄州时与他的儿子陈季常结交为好友,一时打趣得“河东狮吼”四字流传千古;当然,苏轼并不孤独,每每稳定下来,总有政党推波助澜,使其数遭贬谪,“乌台诗案”是劫难,也是涅槃,将一位心系百姓的官还给了百姓,与民乐,与民忧,无数文苑奇葩在贬谪过程中次第开放。
苏东坡是真实的,手栽十万棵青松悼念妻子王弗的是他,研发上百种美食的是他,修筑苏堤、带民抵御洪灾的是他,与王安石结为忘年交的也是他。他是矛盾的、痛苦的,也是豪迈的、真实的。他走过大半个中国,每至一处便带动一方才气,每一言每一语都是千古流传的故事。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同自己和解的过程,想必子瞻深谙其道。下贬密州,他还高歌着“亲射虎,看孙郎”,心中透着几分期许,命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灾难背后必然是更大的灾难,屋漏偏逢连夜雨,古人诚不欺我,兜兜转转,他到了黄州,此时的他或是研究佛学,或是与友人彻夜长谈,或是耕作于城外东边的山坡,或是发明美食,在逆境中他自己就是照亮一切的光。当然,他也有崇拜的偶像,他想起了白乐天曾种植花圃于东坡,再看到自己劳作的山坡,“东坡居士”几个字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从此,就像是“乌台”二字一般,“东坡”成了苏轼身上的标签,千古一文人——苏东坡。
沙湖看地遇雨,他欣喜唱道“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晚归敲门无应,他倚杖行至江边写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他是矛盾的又是自然的,他在寻找这一种境界,又兀自平衡,兀自洒脱。
历史经过积淀,被捞出晾晒、风干,被赋予新的意义,唯有东坡的故事如同烟火勾勒的一朵云,可以触摸到,又仿佛不可接近,给人豁达,也予人以和解的引导。他是千千万万行人中的一个,不过他找到了播撒种子的方法,最后开出了花。
人生到处何所似,应是飞鸿踏雪泥。红尘阡陌,诚如斯言,如斯人,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本栏目由加拿大“博大集团”冠名赞助)
(责任编辑:洪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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