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灵
2005-2006年, 我和朱农教授都在一个叫做蒙特利尔中国文化节的组织做义工,帮助这个组织做一些活动,在蒙特利尔推广中国文化。朱教授因为在魁北克大学蒙特利尔分校任教的缘故,常常可以提供教室等场地供大家开会、做活动,一来二去,大家不但熟络了起来,还成了好朋友。
2006年9月,刚刚创刊两个多月的《七天》报策划做个人物访谈栏目,我第一个想到的采访对象就是朱农教授。他欣然同意接受采访。
于是在当年10月份的某一天,我和摄影师、记者等在朱教授的办公室里对他进行了采访。不记得当时聊的细节了。 文章的草稿我也没有看。
当时告诉朱教授,文章会在10月份的最后一期也就是《七天》总第17期刊登。但编辑部临时决定做个万圣节的策划在封面上,朱教授的这篇访谈推迟一周发。
后来才知道,17期报纸发行后,朱教授告诉当时只有十几岁的儿子说本周爸爸上了报纸,父子俩赶去取报点儿,把第17期报纸从头到尾翻了个遍,也没找出那篇文章。我们也是事后才知道朱教授在儿子面前翻阅17期报纸找有自己故事文章而不得的尴尬的。
这篇访谈刊登在了第18期《七天》报的封面。也是报纸出来后,我才读到,当时的心情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可以用“惊讶佩服感概”这几个字来形容。惊讶,是因为当时我也坐在采访现场,看到摄影师拍照,听到记者提问,真的是没有觉得他们聊了啥,但是洋洋洒洒的文章却把一个游子学者的形象写得栩栩如生,这让我顿生佩服,图片也非常生动震撼,那时的《七天》,用大图是一大特色,文图配合得浑然天成,这样的封面一下子抓住了读者的眼球,在平平淡淡的蒙特利尔中文媒体界掀起了一股小小的波澜,谁也没有想到这股小小的波澜荡漾开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潮流、漩涡,把蒙特利尔乃至魁北克、加拿大优秀的华人、西人都卷进了我们的采访视野,成就了《七天》最有影响力的一个栏目:《七天人物》。这是后来的感慨,当时的感慨是没想到平平淡淡中蕴藏着这么巨大的力量,人物自身的,记者、摄影师功力的,以及来自于文章发表后读者如潮好评的。
从此,七天人物访谈栏目一发不可收。
话收回来,我们和朱教授的交往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平时大家都忙,没有过多往来,有时甚至逢年过节也不问候一声,但大家是可以抄起电话不用客气和寒暄就能直奔主题的朋友。我甚至可以忽略他的姓,抄起电话,直呼:教授……
教授遇到问题,也会跑来问我,不管是买房子如何按揭,还是带妈妈来蒙特利尔探亲,去哪家餐馆吃饭,到来家里借书给妈妈解闷,都是我们和朱教授不多交往中可圈可点的故事。
朱教授除了是研究移民问题的专家,那是他的专业,他的才能在其他方面也是一般人不可企及的。比如摄影,朱教授自己家里墙上的图片全部是他自己在欧洲,主要是法国拍摄的。他非常喜欢法国,几乎每年都去,回来就跟我们分享那里的美景。因此当我们决定去巴黎游玩的时候,还向朱教授请教。朱教授不但给了攻略,甚至还在他留作资料用的地图上做了详细的标识。
朱教授的手工能力出乎常人意料。这样一位大才子,平时在家休闲时,喜欢做手工,他用纸折的玫瑰,迄今还插在我家的花瓶里;纸折的飞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如果不是亲眼在他家里看到那些材料,你真的不能相信这些作品是出自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在大学研究移民问题的专家之手,你可能会想到这是一位心灵手巧的姑娘的作品。
朱教授掌握的文学知识也是我这个后来当了《七天》总编的人所望尘莫及的。有一次中国文化节做活动,朱教授居然把所有与会人员的名字全部编了一个谜面,几十条下来,尽管谜底就是这些人的名字,还是让大家破费了一番周折才一一对号入座,让我服气得五体投地。
这个大才子生活中非常地细心。去法国出差,会给朋友们带薰衣草香袋,我家的衣橱里现在放的还是朱教授从法国带来的薰衣草。有一次我女儿过生日,朱教授送的礼物居然是一款法国高级口红,这让我这做妈妈的都自愧弗如。
但是朱教授也有缺点,这只是相对于我们这些喜欢热闹的人来说的。他是个不喜形于色的人,总是很平静,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你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来,而且说话的声音很低,每次接他电话,我都要很吃力地去听。他对那些平时遇到高兴事儿眉飞色舞,遇到不高兴事儿愤愤不平的人来说是一面镜子,让大家可以时不时地照照自己。
2018年2月16日农历狗年大年初一于蒙特利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