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大文化视野(8月19日)

【鹏翔万里】

傻子贺

贺鹏

傻子贺的名字叫什么,丰州人都不知道,只因为他姓贺,大伙就叫他傻子贺。

傻子贺听人说大南街七道巷有一个服装店,花四十多万元进了五千多件外贸夹克衫,本想大赚一笔,结果这批货上架后,却无人问津,三个多月只卖出五件,还是按进货价卖出去的,眼看着这个店要被这批服装给压垮了,老板急得上窜下跳,不知如何是好。

傻子贺就找到这个服装店老板,说要承包半个月服装店,销售这批积压夹克衫,除了支付夹克衫的成本价以外,另外再付老板10万。

老板说只要能够卖完这批夹克衫,租期长一些、租金少一些也行,反正已经是积压货了。

傻子贺却摆了摆手说,大哥,我这人做事一是一、二是二,我说到做到!

老板说,既然你这么说,就按你说的办!

其实,老板是死马当活马医,即使签了协议,他也不打算当真,能卖多少算多少呗!

签完协议,傻子贺一没有策划对外宣传,二没有改造店铺、重新摆货,三没有辞退店员,只是一大早就让店员把自己新做的一个易拉宝摆放在了门口,上面写着:限购启事,本店新进一批优质外贸夹克衫,因属绝版抢手货,数量有限,每人限购一件,每件498元。

店员看完这个启事,差一点笑喷了,原来每件只卖100元的时候,三个月才卖掉五件,现在季节都快过去了,不仅限购,还498元呢,真是异想天开,傻子一个!

启事摆出去不到半天,还没等店员在心里嘲笑够呢,门口就逐渐聚集了一些人,围着启事看。

傻子贺从店铺走出来一看门口乱混混的,一脸不高兴,对着店员直发脾气,不是说过了吗?这批货一到店,每人只能限购一件吗?现在这样乱糟糟、闹混混的,没有好的秩序,万一有人浑水摸鱼,重复买了怎么办?赶快让顾客排成一队,不排队不卖。

店员没说啥,按照傻子贺的要求将所有人排成了一队,每人一件。

不大一会儿,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从店门口穿过七道巷,一直排到了大南街。傻子贺当机立断,说店铺太小,人手不够,本店每天只卖300件,卖完为止。

这么好的销售势头,连店员都觉得有点可惜,怎么就不能抓住时机,一鼓作气多卖几件呢?

可傻子贺硬是说人手太少,吃不消。

第二天和头一天一样,七道巷仍然人山人海,拥挤不堪,可傻子贺还是在卖到300件的时候,果断地拉下了店铺的卷帘门。

以后的几天,天天如此,竟然有人在天还不亮的时候,就站在服装店门口排上了队,可傻子贺总是不紧不慢,每天卖完300件就下班。直到第十三天,排队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喊,说我是从杭后来丰州出差的,昨天排队没有买上,还专门在丰州住了一晚上,今天好不容易排到了跟前,想多买一件,给父亲也带一件回去。

店员为难地说,店里规定,一人一件,不可以买两件的。

说话间,傻子贺从店里出来,问店员什么事?店员把杭后朋友想买两件的事告诉了他,他放眼望了一眼面前的长队,慢悠悠地说,大家照顾一下吧,这位是外地来的,难得一份孝心,卖给他两件吧。

他的话音刚落,大家就炸开了锅,都说我们也想给父亲买。霎时,秩序就混乱了,傻子贺看到这种情况,说好吧,今天破例,大家就每人买两件吧。

不到一个小时,卖得只剩最后两件了,店员一把抓在怀里,说什么也不卖了,说自己卖了这么多天夹克衫,连一件都没买上,一定要给爱人和父亲各买一件。

后面没有买到夹克衫还在排队的人,十分生气,上前理论,傻子贺笑呵呵地说,不急,不急,我再调几件,今天一定满足各位。他边说边掏出手机,拨通了他经常雇佣的那几位托儿的电话,要他们把买走的夹克衫给送回来。

结果被一一拒绝,都说自己买了。

无奈,傻子贺急忙从兜子里掏出一大把钞票,给还在排队的那几个人每人抽了好几张,嘴里还一个劲地说谢谢!谢谢!

店员见状,大声喊,你真傻啊?

傻子贺傻呵呵地笑了,心想,不到半个月就卖完了这批积压货,自己赚了几百万,多给托儿几百元又有啥关系呢?

 

【种玉蓝田】

孤独的边缘

蓝狐

一向喜欢夜色的我,近来却益发害怕夜色了。我真不知道,当夜色再一次降临之后,我这心下的恐慌和孤寂,究竟该如何排解。

今晚,是个阴天。举头望明月的心愿自然无法实现了,我的心下便不由然地隐隐慌乱起来。可到底慌什么?怕什么呢?

说出来你该理解,我的慌乱和害怕,皆是因了孤独和寂寞。

孤独和寂寞啊,有时甚至可能要了人命。还记得,就在前天晚间,我一个人守在空落落的房间内,一边大口吞咽着红酒,一边侧目惊觉地看向窗外。眼见着夜色越来越浓了,我的烦乱的感觉也便随之渐渐地被放大了。起初,我还想听几首歌曲,希望能通过音乐的刺激让自己的心情放平和一些,结果,越听心情越糟,越听思念越重,到了后来竟禁不住悲哭起来。那一刻,音乐搅拌着泪水,泪水掺和着数落,数落杂糅着呼唤,直令我呼吸越来越短,终于哭到疲惫。我平躺在地板上,感觉整个夜色已经坍塌了下来,而我也几乎被憋闷窒息而死……

今夜,我甚至感到那隐含着一场暴雨的夜色更叫人憋闷。夜过深了,过静了,深得难测,静得可怖。刚刚,居然还傻傻地趴在窗台上找星星,可待到终于看清了大片的雨云之后,我的失落和惶恐不禁瞬间流变了周身。我呆呆地坐在了计算机前,开机,呆呆地迎接了一片空白。

索性去看《中国40岁男人的悲哀》,不想刚看了几眼便立时愣怔起来。在这篇文字中,作者“深秋的故事”讲了这样两个故事——

他在送专家回来路上,一位外校同仁突然絮絮叨叨起来,谈起了他自己的种种:今年刚好40,儿子17正念高一,曾在部队干过,海龟博士,教授,博导,现在还担任着某重要职务。听起来应该是成功人士了,可言语间却听出了很多的失落与无奈。原来29岁就提为副处,游历过30多个国家,在国外还有相当知名度的他,在国内近几年的仕途发展却并不得志。他说,男人过了40,就没什么发展了,真想退休回家好好养几个孩子,摆弄摆弄花草……听了他的一番不知出自内心还是抱怨的话,我真不知该作何感想?是我们这种人胸无大志呢?还是他对生活的期望太高?

也是无独有偶,我的一位共事十多年的男同事,今年也正好40岁,他因为业务精,能力强,35岁就破格评上了正教授,40岁之前就当上了博导,还被提拔为正处。可私底下,我们却听他说,他真累了,想退休了,他说,现在他儿子上高中住校,他整天在外出差在外奔忙不知为了谁,家里只有老婆在家,家里都空巢了,他不知他的生活意义和乐趣在哪儿……

“深秋的故事”就此感慨到,这就是我所了解的身边的一些中国40岁左右的男人的现状,他们是社会的中坚力量,是社会的精英,也正是年富力强干事业的时候。但他们的生活和内心状态却让人感觉有些悲凉。在如今这个“男女平等”的社会里,他们由于中国强大的传统文化力量,正在背负着家庭、社会乃至历史的重任在艰难地前行着,也难怪常常看到或听到“男人也需要关怀”这句话。中国40岁左右的男人是坚强的,但他们也是脆弱的。有时候,我也很庆幸自己不是个全职的家庭主妇,能够有机会与这个社会与时俱进,跟上男人们艰难前行的脚步,体会男人们背负社会责任的不易和艰辛,也能理解男人的脆弱,让我能有机会学习更好地理解他们,善待他们!

“深秋的故事”还在她的这篇《中国40岁男人的悲哀》文字后面,特别转录了一家媒体近日发布的相关消息——

在中国最不快乐的是哪一个年龄层呢?不久前有媒体做了个报告,中国最不快乐的人,是40岁到49岁的中年男性。他们是最觉得苦闷的人群,最快乐的是20到29岁的年轻人,不论是男是女。果真是青春无敌。平均上来说,中国男人比女人不快乐。

这两个调查,只是年龄层的分法不同,不快乐的其实都是熟男。熟男在中国,不快乐的原因常在于工作。面对下一代来势汹汹,生怕被淘汰,想要追求梦想,冲劲不如年轻人;想要转业,又觉年华老大。又不能像女人,还可以理直气壮说,我在家里当家庭主妇,真充实。养家责任大多扛在熟男身上。熟男有痛苦无处倾诉,也不习惯倾诉;有正当娱乐的熟男不多,闲暇之余,不是看政论节目就是打麻将或打高尔夫球,后者还非有些经济能力不可。

实话讲,看过《中国40岁男人的悲哀》后,我同样也感到悲哀了,因为那其中的表述,至少在我可以感同身受。换句话说,与我同龄的男人们的外在与内在的苦恼和困惑,在我也一应存在。我们努力过,也成功过;我们得到过,也失去过;充实过,也遗憾过,开心过,更悲伤过。我们已渐渐步入到可以被忽略被忘却的边沿,我们曾经有过的荣耀和成就正开始变得脆弱、发黄,我们正在追逐和梦寐的理想生活和心境却,已经变得更加艰难,甚至苦涩。

如今的我们,有的似乎只是傻笑,愣怔,发呆。单单在我,失去了的再也不肯会回来;没能抓紧的也没有了“下次再来”;想要拼力一搏吧,却已然可怜到早已无人喝彩……原本想“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但却不想,辛苦过后,黄沙犹在。

 

【杨柳依依】

不知不觉秋来到

杨邹雨薇

下班后漫步到湘江边,感觉夏天像一个热情奔放的小姑娘,冲着我们火辣辣地一笑,然后被燥热的蝉鸣推了一下,仿佛没有站稳,跌倒在季节的沟渠里,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秋天就不知不觉地来了。

记得爷爷说过,立秋后南风会渐渐减少,北风也就渐渐多了。天上的太阳看起来还是那么明亮,但热度却在消退,早晚也有了较大温差,人们在夜里会感觉到丝丝凉意。奶奶也曾说,立秋好,至少知了不再像在夏天里那么嚣张,想高歌鼓吹也没有干劲了。

袅袅炊烟,如诗似画。小时候在家乡,每年立秋,爷爷奶奶还给我讲一些民间习俗:比如“补膘”,因为夏天炎热,常人大多食欲不振,而秋天一到,胃口大开,想吃点好的,增加一点营养,于是在立秋之时,吃国宴东安鸡、永州血鸭、红烧肉等,以肉贴膘。比如“洗秋澡”,以前住在村里,离河不足两百米,每年立秋这天,村里健壮的汉子们,会到河边洗秋澡,据说能防止生秋痱子。比如“喝莲子粥”,因为刚立秋时,暑气逐渐消退,燥气冒出头来。爷爷奶奶会在熬一锅子莲子粥,让大家吃。特别是父亲,因为长期失眠,是爷爷奶奶强迫吃莲子粥的对象,奶奶说莲子有清热、安神、强心的功效,可以治疗失眠。对于小女子我来说,最害怕“补膘”和“洗秋澡”,因为我爱苗条,不敢大吃大喝,而且不会游泳,所以对于前两种习俗,只是目睹,而不敢参与。至于吃莲子粥,当然很乐意了。我喜欢把莲子跟银耳一起熬粥,清清淡淡,喝起来特别舒畅。

外出求学和寓居他乡之后,我对于立秋的印象则是从校园和城市街道的绿化上感觉出来的。特别是校园湖边的柳树,立秋之后,树叶就渐渐黄了,不久,就开始飘零。叶子落在湖面,仿佛是一些琐碎的记忆,让人涌起无限感慨。

在都市就业之后,我喜欢早晚散步,而城市街道上那些梧桐树,在秋风中渐渐失去血色,一天比一天枯黄,像逝者前的回光返照。分明惦记着观察着,但隔了一夜,感觉树叶就少了一些。几日之后,梧桐树巅的枝丫就显露无遗,而梧桐叶落,便成了这个秋天的象征符号。经过树下,伸手接住一片落叶,想想自己所走过的路,心间便多了一丝清凉。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湘江风光带上,有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在唱歌、跳舞,不知是哪儿传来这首老歌。说实话,对于我们九零后来说,我们有自己的偶像,鲜有喜欢这种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歌曲的。但是,这首歌却也带给我一些思考,就是人生苦短青春易逝,很多人和事错过就是永远错过,没有机会重来。诚如那副对联所说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每年岁月更替,无论是春天的花朵,还是秋天的落叶,在人们的眼里,基本上是一样的,一般人难以察觉它们细微的差距。而人们就是在这些看似一样的花开花落中渐渐变老,最后如同落叶离开大树一般离开人间。

回到寓所,洗漱完毕,于阳台上感受习习凉风,但见都市的建筑灯光闪烁,街道上车水马龙,而夜空更加辽阔,星月更加锃亮。微风吹来,让我感觉到了些许寒意。哦,原来已经立秋了!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季节交替,四季轮回,乃人间序数,谁都无法改变。秋来天高气爽,玉宇澄清,是一个彰显美丽的季节。而田野饱满稻穗金黄,预示秋也是一个成熟和收获的季节。眺望远处的月,抚摸身边的花,便想起“春花秋月”一词来,想起如花的自己和月光下的世界,曾经浮躁、烦闷的心情也被秋风慢慢抚平。我想,曾在夏日夜不能寐的我,今晚应该可以怅然入睡了吧。

 

【龙腾凤翔】

深深大葛

石红许

从玉山西入峡口,沿着玉琊溪上溯,进入南山境内,在一个叫王坊的三水交汇处右拐,再沿着另一条支流逆向挺进,约里许即是天呼墩,水二分,左乃小葛岭、右就是大葛岭,村名分别曰小葛、大葛。

大葛就坐落天呼墩上,民居有序散落溪流畔、峡谷内,至于在这里能不能呼唤天神,就不得而知,传闻葛仙得道升天正是在天呼墩,“丹成忽被天呼去,空剩一墩万古留”。世间之大,敢以“大”命名的地方怕是不多,大葛人以大葛自居,其实是有根有据的。大葛人口口相传,晋朝时,葛洪葛仙翁最早就是在葛仙坪炼丹修道的,这个地方便得名大葛。这条溪流,顺理成章也叫做葛仙溪,有古诗为证:“大葛东流小葛西,古今传说是仙溪。桃源风景依稀似,渔父问津孰指迷。”

大葛,大得堂堂正正;大葛,大得名副其实。

据说连道教圣地铅山葛仙山都认大葛的葛仙宫为祖庭发祥地,两地民间常有往来。查阅史料记载,虽说语焉不详,确实指向葛葛洪(一说葛玄)曾在三清山一带修炼。虽说葛仙宫依然香火不断,但葛仙山早已声名在外。如此一说,大葛虽大,却大得有点冤屈,毕竟处在深山人未识。

其实,大葛不大,国土面积也就十来平方公里,只是一个村委会的行政建制,小葛乃其下辖村小组。

这里是怀玉山脉太甲山深处,其中藏着不少鲜为人知的人文遗址、景观及掌故等,期待有心人去发掘整理,去寻找还没有被时光磨蚀的痕迹;这里散发着历史的神秘气息,如同山中气候变幻莫测,看似蓝天晴朗,瞬间飘来一团云层,雨便飘飘洒洒下来。走过大葛,在领略旖旎迷人自然风光的同时,也感受到厚重的人文积淀。

大葛岭下保存着一条古盐道,宽的地方约有六尺,弯弯曲曲,崎岖不平,却见证了历史的沧桑。在半山腰至今还有一块宣统三年三月立的封山育林青石碑,“奉憲嚴禁”四个大字纵是经过时光的打磨依然透射出一股威严。走一走古盐道,不见疲惫过客,也不见匆匆旅人,轻叩石块铺就的台阶,一级一级通向山岭,翻过山就是紫湖后叶等地,再往东就是浙江开化的华埠古镇。在这条古道上,还有一处凉亭,供过往行人乘凉歇息,是后人在原址修建的。每年农历八月十六,大葛人都会自发去维修这条盐道,除草清障、疏通水沟、平整路基、砌石铺路……他们修的是路,也是对往昔的追忆和对未来的向往。大葛人的先祖就是从这条路上走来,并在此择基生息,如今已是枝繁叶茂。

当年,这是一条往返江左、江右的古盐道。穿行在古盐道上,不知还能否聆听到岁月深处传来的马铃声声,树影婆娑,光影摇曳,潮湿的路面布满青苔,时而眼前幻现肩挑背驮的艰难身影、疲惫的叹息……一行人的脚步踩在碎枝枯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伴随着有一阵没一阵的说笑声,空寂的山林间倒也显得有些生机起来。当然,山中从来不乏生机,蓊郁树木奋力向上生长只为与阳光交谈心得体会,还不时有一些小动物出没,它们应是在无拘无束地欢唱跳跃,就像人类茶余饭后的娱乐活动,演绎着生活的精彩纷呈。

大葛人在劳作之余,把对美好生活的追求融入了一种地方小戏,即多姿多彩的马灯戏,又称三角戏,属非物质文化遗产,流传于大葛、南山、紫湖一带,形成了一道独特的人文景观。大葛小学退休老师邹邦水年逾八十,他是马灯戏的传人之一,由于多年教学,落下了声音沙哑的顽疾,与他交流有点困难也有点于心不忍,瘦弱的述说里隐隐传递出这样的信息:马灯戏源自明代正德年间,配有串堂班、演唱者、骑马表演者等。所谓马灯,就是用竹篾编织的马头马尾,中间恰好可以镶嵌一个人的腰,人站在其间看上去好像是骑马的姿势。而马灯是要用彩纸裱糊起来的,还要装上蜡烛,人走动起来灯火随着惯性转动,或快或慢,节日的气氛也转得风生水起。马灯戏一般是每年正月在大葛及附近几个村表演,保留剧目还有十几个,像《南山种麦》《绣花鞋》《看相》《大补缸》《闹五更》《十劝郎》等,内容质朴,大都是讲述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寓教于乐,妙趣横生,为当地百姓所接受、追捧。

应邀而来的村妇女主任钟玉琴是马灯戏新一代传人,听她开口一唱,原汁原味的歌声令人陶醉,那几百年来不变的曲调,合着山风,缭绕在山村上空,惹来许多村民观看。回味着马灯戏,感觉马灯戏流传的范围太小了,我有点担心它能走多远?但是,站在山峦,鸟瞰炊烟袅袅下的大葛村,房前屋后齐刷刷簇拥着半人高的玉米,以及不断蔓延的豇豆藤等作物,一派欣欣向荣,我又觉得自己的忧虑是多余的。

幸运的是,在大葛还不经意触摸到一缕造纸遗韵。在古代,玉山造纸已是不争的事实。源自三清山的玉琊溪水量充沛,溪水清澈,是制作玉版纸的有利环境;而且,玉山大地上生长着大量的构树、野生猕猴桃等造纸原材料,这些都为造纸提供了便利的自然条件。我们有幸在玉琊溪上游看到即将消失的造纸遗存。在小葛村,七十三岁的张世兴老人拿出两张单人纸簾,他说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抄纸了,记得最后一次抄纸是卖给人做油纸伞原料,如今只保存了部分工具,那抄纸的低矮平房还在山沿边。我仔细看了看,两张纸簾系同一人制作,其上留有暗红油漆书写的 “汪永泰造”字样,然而,汪永泰是谁?怕是已无从考证了。问张世兴,他说只晓得纸簾是从他爸爸手上传下来的,其他不知。已经五十五岁的村干部张和平说,读小学时,常常去看学校对面的张世兴老人抄纸,印象极深。

大葛深深,古老的风韵依然散发着幽香,在山峦起伏里氤氲。这是怀玉山脉深处的一块不可多得的人文宝地,一如大葛岭上葛仙宫的钟声辽远明澈、悠悠不绝。

 

“手抄本”的记忆

陈青延

我在农村读初中一年级的那年,晚上被生产队长派出守队屋的时候,一同与我守队屋的一位读高中的邻居大哥,经常拿出一些“手抄本”请我帮他抄写。当然,他借了别人的一些“手抄本”,除我帮他抄外,他自己也在抄写。

加劲抄吧,抄完了,我买姜糖给你吃。一天晚上,邻居大哥拿着一本张扬的长篇小说《笫二次握手》的“手抄本”给我抄写。这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事了。邻居大哥说,这本小说写得很好,他很喜欢。那个年代,社会还比较落后,没有复印机,人们要想把别人的“手抄本”复制一份或几份,留存下来,只能靠手抄写。

在那个物质匮乏性知识禁锢的年代,那位邻居大哥出于好奇和被诱惑,居然还弄来了一本《少女之心》,利用几个晚上,躲在队屋里,自己一个劲偷偷地抄写。后来,他借《少女之心》抄写的事让学校领导知道了,结局就惨了,不久,被学校开除了学籍。

可以说,在那个时代,不管是禁书,还是热门借读的书,人们要想备份留存下来,都得靠手抄写,如果想多抄写几份,就得拿复写纸,用手抄写,做成“手抄本”传阅。

古人云:  读了《增广》会说话,读了《幼学》走天下。我读初二的那年,我父亲不知从什么地方借来一本《增广贤文》的“手抄本′。孩子,这本书里说的话,句句都说得很有道理,你抄写下来吧,父亲对我这样说。

我翻开父亲借来的《增广贤文》看了看,发现里面的语句确实很美,很经典,便连续几天的熬夜,将这本书抄写了下来。

初中毕业那年,为了搞好复习,迎接初中升高中的考试,我借了班主任老师一本唐宋诗词一千首的“手抄本”,相继抄了好几个夜晚,才抄写完毕。

俗话说,买书不如借书,借书不如抄书。尽管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人们用一种“手抄本”的方式进行阅读,但人们阅读的意识与效果,比现在要强得多。

如今,虽然“手抄本”的时代,已经离我们渐行渐远,但我青少时代手抄读物时,右手中指握钢笔磨出的一个硬茧,至今还没有消去,给我留下了一种难以忘却的记忆!

 

(本栏目由加拿大“博大集团”冠名赞助)

(责任编辑:洪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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