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记者 颜宏 2月20日,魁省移民和融合厅长Christine Fréchette、魁省法语和加拿大关系厅长Jean-François Roberge、魁省教育厅长Bernard Drainville以及魁省社会团结和社区行动厅长 Chantal Rouleau四大内阁部长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阐述过多的难民申请者正在给魁省社会带来方方面面的压力,处理不好的话,会在未来给魁省带来人道危机,要求联邦政府补偿该省因安置数量倍增的难民而花费的10亿元资金;收紧加拿大的签证政策,减缓难民涌入加拿大的速度;在全国各地更平均地安置难民,而不是只让魁北克一个省扛……这不是魁省第一次就难民问题敲响警钟,向联邦政府发出求救信号。今年1月中旬,魁省省长François Legault就在一封给联邦总理特鲁多的公开官方信函中要求联邦政府想出办法遏制日益严重的非法入境难民潮,否则魁省的接待能力将很快达到“崩溃点”。 魁省移民厅长Christine Fréchette提供的数据显示,截止到去年12月31日,在加拿大申请难民的289,047人中,有160,651人落脚在魁省境内,占总数的55.6%。然而,整个魁省的人口只占全国的22.1%。接待如此大比例的难民显然不合理,也不现实,毕竟魁省的接待能力不是无限的。如此多的难民短期内涌来,给魁省的社会服务、医疗、教育体系都带来巨大的压力。 首先就是沉重的财政负担。2021年和2022年,魁省花费在接待和支持进入魁省的难民申请者的相关费用约为4.7 亿加元,而2023 年的费用飙升至 5.769 亿加元,总计超过10亿元,魁省希望联邦政府尽快能偿还这笔支出。在魁省申请社会救济的人中,有29%都是难民申请人,使得魁省的社会救济支出从2022年的1.63亿元,增加到去年的3.7亿元,飙升了127%。魁省法语专员Benoît Dubreuil也估计,如果让这些进入魁省的难民申请者都能获得适合的法语培训,那么魁省还需要花费110到130亿元。 其次是社会服务资源近乎枯竭,尤其是教育领域。为了让难民申请者的孩子上学,魁省已经增加了1237个欢迎班,相当于52所小学。经过一年左右的欢迎班语言学习后,这些孩子将进入本地的公立学校,和当地孩子一起学习。也就是说从现在到今年学年结束,魁省的公立教育体系将迎来额外的4,000到5,000名刚出欢迎班的难民申请者子女,相当于新增300个班级。由于难民申请者主要集中在大蒙特利尔地区,因此将由大蒙特利尔地区的公立学校吸收大部分的学生。目前,蒙特利尔最大的教委——CSSDM表示正在和各个学校和教职员工工会协商,要求增加每个班孩子的数量,最少每个班要增加3、4名学生,在遵守魁省教育部门规定的班级人数限额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吸纳这些额外的入学学生。而一些老师和家长则担心,这些操着各国语言,还没有完全掌握法语的难民申请人孩子进入普通班级学习,会给本来就因为学生人数众多、学生素质良莠不齐而疲于奔命的教师带来更大的困难。还记得刚刚结束的魁省教师大罢工吗?罢工教师们除了要求提高工资外,最大诉求就是改变班级的成员构成。在直接和学生面对面、处在教学第一线的教师们看来,现在的魁北克社会与几十年前完全不一样,多动症或有其他学习障碍的学生,网络、电子烟或大麻上瘾的学生,受社交媒体影响、攀比甚至有暴力行为的学生数量都更多,跨过了平衡的门槛,对教与学都构成制约,必须减少班级的人数,改变现有的学生组成,让有问题的孩子组成特殊班,让正常的孩子组成正常班。但这项最主要的诉求之一最终因为现实的困难而不了了之,而刚出欢迎班的难民申请者孩子的加入无疑会让情况变得更复杂,更恶劣。难怪乎有家长在网上吐槽说,疫情网课、教师罢工、班级增加难民儿童……这都是在逼着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把孩子送进私立学校的节奏。 除了中小学外,魁省的托儿服务系统也在承受着重压。今年2月7日,魁省上诉法院做出的一项判决,确认寻求庇护的难民有权将孩子送往幼儿中心 (CPE) 和有补贴的幼儿园,相反的做法将是“歧视性的”。这项判决与联邦最高法院审理的另一桩类似案件,那份2022年5月的判决,要求立即恢复难民的孩子获得日托服务的权利。尽管魁省政府不服这项判决,已经向联邦最高法院提起上诉,但鉴于最高法院做出的类似判决,估计上诉被驳回,维持原判的可能性很大。尽管魁省政府一直在新建幼儿园,但最受欢迎的CPE位置依然供不应求,等候名单在继续延长,去年全省有 37,260 名儿童正在等待一个CPE的位置,比 2022 年增加了 3,724 人。而数量众多的难民申请者的孩子也加入到这个托儿位置的激烈争夺中,无疑会进一步延长等待时间。 美加同病 不仅是魁省要面对远远超过预期的大量难民申请者带来的种种困难,旁边的另一个人口大省——安省以及南面的邻居——美国同样面临严重的难民危机。尽管在加美两国的共同努力下,在2023年3月关闭了非法移民进入加拿大的主要通道Roxham小道,但似乎并未阻止难民申请者涌入加拿大,只是改变了难民的构成。之前通过陆路抵加的难民多是穿过美国境内的海地人、墨西哥人以及中南美洲国家的人,如今通过蒙特利尔机场和多伦多机场抵加的难民申请者换成了那些在本国有能力申请临时签证并买得起机票的人,大多是来自非洲,如塞内加尔、喀麦隆、刚果、阿尔及利亚等以及不需要签证的墨西哥。正是由于自由党政府在2016年底取消了对墨西哥游客入境的签证要求,使得墨西哥人买张飞机票就能来到加拿大,落地后就申请难民庇护。而大部分墨西哥人会选择在魁北克落脚,使得魁省的难民申请者中墨西哥人的比例越来越大,从2016年的250人增加到2023年的17,490人。 面对此项外交政策引发的越来越大的不满,加拿大公共安全部长Dominic LeBlanc一月份出来灭火,称联邦政府正在考虑采取包括签证在内的措施,以“确保墨西哥人以适当的理由抵达加拿大,并且这不会成为进入加拿大的侧门。”墨西哥外交事务秘书处也在随后的一份声明中表示,他们已经在去年12月会见了加拿大官员,以解决加拿大对来自墨西哥难民申请人的担忧,并表示两国已就解决这一问题的措施达成一致。特鲁多总理还在2月16日首次承认一些来自墨西哥的难民申请者得到了有组织犯罪的支持,承诺联邦政府在试图阻止来自墨西哥的大量难民申请。无论政客们怎么说,其实不管是美国还是加拿大的难民问题短期内都看不到解决的办法。如果不解决产生难民问题的根源,如战争、暴力冲突、经济危机等,难民问题都将一直存在。 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一直对非法入境的移民持强硬态度,不仅推行建边境墙和“留在墨西哥”(Remain in Mexico)政策,还曾一度推出对非法入境移民的零容忍政策,即发现非法入境者一律抓捕,将他们与其子女强制分离,成年人将被美国政府起诉并被关押在联邦监狱或被驱逐出境,而非法入境者的子女则由美国卫生及公共服务部负责看护。后来由于这些孩子的生活条件恶劣、根本没有得到照顾且与父母失散等各种负面新闻而受到广泛的批评,这一政策在2018年6月被废止。而标榜人权、民主的民主党总统拜登2021年1月上任后,终止或放松了前政府的很多关键边境政策,让聚集在墨西哥境内的上百万“美国梦追逐者”以及正通过哥伦比亚、巴拿马、哥斯达黎加、尼加拉瓜、洪都拉斯、危地马拉、墨西哥这条南美移民通道源源不断涌来的移民看到新的希望,导致大量人涌入。但因为涌入的难民数量太多,拜登政府同样吃不消,于是又重新拾起特朗普政府时期的一些限制移民政策。导致一些怀揣“美国梦”的各路移民开始利用加拿大作为跳板,采取各种方法进入加拿大,或者申请难民,或者偷渡去美国。 在漫长的美墨和美加边境上,有各种各样收钱帮忙偷渡的人或组织,帮助来自世界的难民跨过国境线上的种种障碍。但最近几年来,美国的右翼势力抬头,不欢迎移民、难民,更别说是非法入境者。再加上美国日益严重的社会问题:贫富差距悬殊、枪支毒品泛滥、警察滥用暴力、监狱人满为患、抗疫完全失败……还有以退伍军人为主组成的各种右翼组织,坚决反对非法入境者,他们自发携带枪支和各种装备在边境附近抓捕偷渡的非法移民,平均每月能抓上千人,战斗力不亚于移民局。 种种严酷的现实让很多怀揣“美国梦”的非法入境者改变主意,把同样安宁富足但治安更好的加拿大当作他们的圆梦之地,用“加拿大梦”来取代“美国梦”。而美国政府乐见这些非法入境者北上进入加拿大,于是在美国政府的默许,甚至是鼓励和帮助下,一条获利丰厚、混杂了毒贩和犯罪组织的人口走私偷渡产业链已经从美墨边境延伸到美加边境,正源源不断地向加拿大输送着偷渡客,而由于魁省相对卑诗省、阿省等其他省份在住房、日常生活上的低廉成本,更是让很多追求“加拿大梦”的偷渡客趋之若鹜。看来无论魁省怎么敲响警钟,还得继续负责远远超出接待能力的难民申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