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文汇园(6月18日)

莫名的担心

索菲

习惯了你在楼上发出的声音

脚步声,音乐声,淋浴时的水声

上课的声音,与朋友聊天的开怀大笑

长时间的安静会让我莫名担忧

借早餐,午餐,晚餐或什么事叫唤一下你

慢慢成为疫情蜗居一种甜蜜的安慰

傍晚下班后,喊了几声未见回应

我竟有一丝不安

缩手缩脚到你门口看了一眼

你在床上睡着了,蜷曲着身体像个婴儿

我这才放心出去散步

吃饭时看到你满脸晒得通红

你说下午先在阳台外面躺了一会

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深的睡眠了

爱当如阳光

我为自己多余的担心有点惭愧

最容易打垮一个母亲的,是儿女

最能支撑一个母亲的,也是儿女

 

白色蔷薇

苏凤

未经绽放,朵朵在枝上枯萎

把花换个位置

别有风情万种

忧伤着屈原的早逝

诗人的家国情怀

代之一枝艾草

聊表忆念

 

怀沙-忆屈原

朱九如

楚地无风再起号,

汨罗江水卷波滔。

怀沙明志清明镜,

力笔成文警示刀。

百舸疾驰飞天问,

普天幽韵诵离骚。

哀思每岁添新尺,

端午携朋敬汝醪。

 

我站在千里之外

   吕孟申

背起行囊去远方,向往外面的世界

天空依然有云朵浮荡,世界依然是潮汐往来的海洋

推开雾一样的夕烟路长情更长

不系之舟继续航行着,在念念的秋水之上

萧瑟的秋风月儿似瘦镰,细细弯弯在遥远的城外

西风里只有那夜幕下明灭的灯火还闪着光

我站在千里之外

仰望天空朵朵白云默默问候你别来无恙

太多的无奈,让我们在人生的路上独自期待

窗外阳光如此明媚,我躲在阴暗的角落暗自神伤

隔了厚厚的岁月回望,那份依舍不下的情

终会在长长的日子里酿成一坛醉人的老酒历久弥香

月圆的时候,月光似乎特别清澈

 不用诉说,它就借着月光飞向了你的身旁

一个梦痴心未了,即使孤独难熬从没想过要把它丢掉

守着一个信念,坚守内心那座城池风华依旧

彩云追月月儿的时隐时现加重了心的伤害

十里相送的旋律反反复复在耳边回荡

唐诗宋词吟诵的是无尽的感慨

大江东去带走了一声声叹息和悲凉

静静的夜,回归的生命终将成为宇宙里一粒尘埃

有一口气,点一盏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高挂在天的月是不老的思念,银河无水,月中有山

多少等待,多少期盼,只为一见故乡的圆月亮

 

奥兰多的白天和夜晚(10)

陆蔚青

在后来的日子里,李杜曾经无数次想起奥兰多的夜晚,那晴朗或者是阴雨的夜晚。他们坐在敞开窗的房间里,窗外是一片湖泊。透过纱窗,芭蕉叶滴着透明的水滴,那些小水滴委婉地流动着,犹豫着,就像生活一样。游艇飞快划过,桌上堆满啤酒。那些嘈杂的声音随风传来,又随风逝去。奥兰多热闹而潮湿。台风将至,台风尚未到来,台风已经在别处登陆。这个叫苏珊娜的台风,或者有妖娆的气质,但李杜没有看到她,没有看到她的妖娆,也没有看到她摧毁一切的力量。李杜与苏珊娜擦肩而过。李杜在奥兰多的宽叶植物中,感到生命的力量。刘峰的孩子们和徐克的小孙女,也像花朵和植物一样,灿烂地开放着。但有些人开始衰老了。这些开始衰老的人,在夜里说着年轻时的故事。短暂的三天。李杜将回到蒙特利尔,继续生活。奥兰多慢慢成为回忆,成为遥远的风景。

在奥兰多,昼夜是分裂的。白天,他们陶醉于世俗的一切,打枪,钓鱼,吃螃蟹,看迪斯尼,去肯尼迪航空中心。他们像游客一样到处散步,观看奥兰多的下城。但这时他们常常心不在焉。他们游荡着,却没有游客应有的好奇心。李杜在王伟的脸上看到茫然,王伟大概还有时差,他还在中国时间里睡眠。但他自己也感到茫然,他能感到自己脸上的茫然。他的灵魂好像飞走了,或者是突然离开小易的失重。他感到悲傷,想起以前的日子,那些永不复回的日子。那些小小的苦闷与失意,在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提。他到奥兰多是放松自己,但他并没有想到奥兰多之行,好像更多了一些沉重。

是回忆让他沉重。他想。本来他忘记了很多事情。现在想起来太多的往事,他本来平静的的世界挤满了人。

他非常惦记小易。他想自己是在一个状况里住久了,产生了依赖。就像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他是甘愿给小易做奴隶的,他并不认为这是贬义词。有人在爱情中区别地位吗?有人在爱情中试图脱离依赖吗?那只是在不再爱的时候。爱情本身是有责任的,李杜目前最大的责任是爱的责任。

李杜在陈卡和刘峰的脸上也看到了茫然,在一个熟悉的地方,要找到陌生感和新奇感并不容易。陈卡和刘峰在这个城里,已经生活了三十年了,超过了在中国生活的时间。而且,时间还会更长。

然而,到了夜晚,当他们在陈卡的老式沙发上坐下,打开啤酒和红酒,白瓷盘中摆上松子和瓜子,他们的生命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样。他们喝着酒,漫不经心地说上几句,有的话题刚刚开始就结束了,有的话题时间长一些。他们毫无心机,毫无目的,随心所欲。

到第三个晚上,怀旧成了他们的主题。他们零零散散地想起一些人,一些事情。这些人和事情,在他们的回忆中,伴着啤酒的气息,在氤氲中蒸发开来。几个人努力拼凑着当年发生的事情,试图让事情恢复原状,然而每个事情都变得断断续续,这种感觉让他们有些不尽兴,更多的时候,四个人的回忆竟然不同。

我们真的这么老了吗?王伟说。他这样说的时候,眼睛狐疑地瞪着。

 

百岁诞辰

张芷美

鸿儿的干妈今天百岁,我们去给她过寿。我称她汪姐。

汪姐已经一年多没出门了,倒不是腿脚不便,而是受疫情的限制。餐馆终于解禁了。鸿儿有意带她出去吃一顿,不过想到她有过敏性反应,不能打疫苗,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毕竟疫情刚刚有所缓解,新的变异仍在不断出现。

汪姐吃素。我们到餐馆买了份素炒面,寿面不可少,和两个素菜,里面都有她最爱吃的豆腐。鸿儿略带歉意地对我说,“今天要委屈你了,陪着吃素。” 其实我的饮食也偏素。我们还买了她爱吃的芝士蛋糕(cheese cake)。为了创造点儿气氛,我们到中国画廊买了一个折扇,正面是百寿,背面是百福,加上一副寿桃的贴画。鲜花当然不可少,选了一盆喜庆的红花,配个红花盆。最后,细心的鸿儿把车停放在一个阴凉处,让我坐在有冷气的车里等候。自己跑进马路另一边的 “一元店” 买了显示 100 的蜡烛。这才算备齐了。

汪姐见到我们十分开心。疫情时期我没敢去看望她。现在打了两针预防,心里踏实多了。我们买的饭菜,品相虽然不太抢眼,但吃起来很可口。连嘴刁的鸿儿都说,“真是不可貌相。” 汪姐焖了一小锅饭,边吃边表示歉意,说是焖得太烂了,是她平时吃惯了的火候。汪姐一口牙不剩几颗了,但她不愿镶假牙。这点倒很像我的母亲。

饭后鸿儿把蛋糕端上,点上了蜡烛,请干妈许个愿。汪姐闭上双眼,默默地低下头。她在想什么,我们不得知。鸿儿把刀递过去请她切第一刀,她说等等,让鸿儿把供佛的器具端过来。她选了五个青花小碗,整整齐齐地放在眼前,然后按照碗的大小切了五小块寿糕,按顺序放进碗里,碗口干干净净。鸿儿帮她放在托盘上,端到客厅的佛龛前。我站在一旁看她操作。她熟练地等距离地把五个小碗放好,配上五双红色的筷子,筷头对齐。一切就绪后,汪姐退后一步,满意地望了望。之后从香盒里取出五柱香,分别插在两个香炉里。三柱插在阿弥陀佛像前,两柱在观世音菩萨前。

上好了香,汪姐把头发理了理,衣服拉拉平,虔诚地鞠躬拜佛。年纪大了,腿脚弹性不足,跪不下去了,只能站着拜。此时我站在侧面不知所措。没有面对佛像,拜佛恐怕不敬吧?我拿不定注意,只好在心中默默地拜。我一向认为心中有佛是最重要的。

拜完佛我们开始吃蛋糕,但忘了为寿星唱生日快乐了。饭后,鸿儿把桌子收拾了,锅碗洗了,饮水器添满了。有条不紊地一件件认认真真地把洗涮好的东西,放回原处。多少年以来,鸿儿雷打不动,每周去看望干妈一次,为她买菜收拾房间,以前还带她去佛堂。汪姐曾对我说,“我在大陆、香港和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没遇到过第二个像鸿儿这样的人,比亲人还亲,不图回报地付出。” 一点儿不夸张。

饭后聊天,我问汪姐一个人过日子闷不闷。她说一点也不闷,平时在Template 上看新闻和历史故事,其中有她熟悉的人物和历史背景。她还讲了一段许多年前到美国朝拜,一位法师送给她一张活佛显灵照片的来龙去脉。除了耳朵有点背,汪姐说起话来,根本不像百岁老人。头脑清醒,说话有条理,情节清晰,记忆相当不错。而且还关心时事,曾兴致勃勃地从头到尾看英国菲利普亲王的王室葬礼全过程。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我怕汪姐累,起身告别。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拿出两个红包,一个给我,另一个给鸿儿。“按习惯,到了这个年龄,人们会来“讨寿”。你们没有讨,我主动给你们,是“添寿”。“托您的福”我上前紧紧拥抱了她。这是疫情以来,头一次拥抱,弥补了长期无肢体接触的缺憾。

其实,长寿没有秘诀,只要心善、心静、心暖就行了。

 

瑜伽师自传

梅梓(翻译)

第13章 不睡觉的圣人(2)

我按照指示,沿着运河往前走。夜幕降临;森林村庄的郊外充满活力,萤火虫在飞,附近的狼在嗥叫。月光极其微弱;我在黑暗中磕磕绊绊走了两个小时。

牛的铃铛在响!我多次喊叫,终于把一个农民召唤过来。

“我在找Ram Gopal Babu.”

“我们村庄没有这个人。”这人的口气非常确定。“你也许是个撒谎的侦探。”

为了缓和他的疑心,我很动情地解释了我的困境。他把我带回家,提供了热情的招待。

“Ranbajpur离这儿很远。”他说道,“在十字路口,你本来应该向左,不是向右。”

我哀伤地想到,我先前的线人是旅行者的灾难。在吃过可口的粗米,扁豆浓汤和咖喱土豆就香蕉后,我在院子的小屋里休息。远处,村民们伴随着吵闹的手鼓唱歌。那一晚,睡觉是可有可无的事情;我深切祈祷能找到隐居的瑜伽士Ram Gopal。

当第一道曙光从缝隙里漏进我的小屋,我就出发去Ranbajpur。我在无边的稻田里跋涉,走过带刺的植物,绕过干土的小丘。不时遇见的农民毫无例外地告诉我,我离目的地“只有两英里”。在六个小时里,太阳从地平线到了子午线,我开始觉得我离Ranbajpur永远还有“两英里”。

下午过半,我的世界还是无边无涯的稻田。从空中倾泻而下的热浪无可逃避,我几乎要晕倒了。我看到有人很悠闲地向我走来。我几乎不敢向他发问,生怕听到单调的“只有两英里”。

陌生人在我身边停下来。他又矮又轻,除了那双不寻常的,有穿透力的黑眼睛外,

他的外表看起来很平常。

“我原本计划离开Ranbajpur。但你的用意是好的,所以我等着你。” 他摇动着手指,在我吃惊的面孔前。“难道你不是自作地聪明地认为,没有通知一声,你能逮到我?Behari教授没有权力把我的地址给你。”

考虑到在这位大师面前自我介绍纯属多余,我无语站着,对于自己得到的礼遇有点伤心。他的下一句话来得突然。

“告诉我,你觉得上帝在哪里?”

“嗯,他在我心里,他在所有的地方。”我看起来无疑很困惑。

“无所不在,嗯?”圣人笑到,“那么为什么,年轻人,你昨天在Tarakeswar神庙没有敬拜石头象征里的”无限”呢?你的傲慢招致惩罚 - 昨天那个路人误导了你,他并非不能区分左和右。今天,你也过得相当不舒服。”

我心服口服,惊叹那只隐藏在他不起眼的身体里的全视眼。瑜伽士发出治愈的能量;尽管还是在灼热的田地里,我的精神却立刻振作了。

“信奉者往往认为他通往上帝的路是唯一的路,”他说,“通过瑜伽找到内在的神性,这毫无疑问是最高的路,就象Lahiri Mahasaya告诉我们的那样。但是,在发现内在的“主”时,我们很快就在外在感知到“他”。Tarakeswar和其它地方的神社,被尊为精神力量的核心,是有道理的。”

圣人的责备态度消失了;他的眼睛变得慈悲柔和。他拍拍我的肩膀。

 

涪江看日出

龙晓初

我喜欢看日出,也到过一些景区看过日出,当然看得最多的还是在涪江看日出。

可能你会说:这有什么稀奇,难道每次看都不一样?那我告诉你,还真稀奇。就算在同一地点,每次看到的日出都不一样,我想这恐怕是季节、空气湿度、云层变换造成的,给人以千变万化的感受。

此外每次日出的位置也在变化,如冬季在灵泉寺山顶旁边的山坳,春夏季就沿水平线慢慢向南移动,我想大概是由于太阳自转和地球围绕它公转造成的。正因日出如此神奇美妙、变换莫测,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趋之若鹜、挥毫泼墨,留下千古佳句。

涪江,因流域内绵阳在汉高祖时称涪县而得名 ,长江支流嘉陵江的右岸最大支流。发源于四川省松潘县与平武县之间的岷山主峰雪宝顶。涪江南流经四川省平武县、江油市、绵阳市、三台县、射洪市、遂宁市、重庆市潼南区、铜梁区等区域,在重庆市合川区汇入嘉陵江。全长700千米。涪江流域水资源的开发早流域内有唐代的折脚堰、云门堰灌溉工程。现代主要有被小平同志誉为“第二个都江堰”的武都引水工程。干支流上建有多处梯级电站,大型的柳树电航工程也于2014年启动。涪江中下游是四川省蚕茧生产的重要基地。

涪江是嘉陵江的支流,嘉陵江是长江的支流。最后,海纳百川。这很像一个国家的权力体系,从基层到中央,逐级而上,等级分明,秩序井然。

河流总是把人引向远方。在涪江边看日出,最大的感慨还是这一片碧水蓝天。记得观音湖蓄水前,那时候的射洪涪江水呈红褐色还带腥味。近十几年来,涪江上游退耕还林、植树造林加大了污染治理,各地污水处理厂处理能力不断提高;垃圾也进行分类处理。这让涪江水质逐年变好,现在连冬季都有人在游泳。

随经济的快速发展,当地政府并没有以失去青山绿水为代价,这也让我更想守护好、记录好这一片澄澈。为了追逐涪江日出的蓝天碧水,我成为一名摄影爱好者。清晨,骑单车出城到涪江边。江水犹如绿绸,展现出一览无余的胸怀。山巒云遮雾锁,似“犹抱瑟琶半遮面”的少妇;不一会儿,初冬的暖阳喷薄而出,把它的光辉洒向人间,涪江河水在其照耀下泛起朵朵金花。河堤上的游人多了,他们与蓝天的朝霞和美丽的涪江,构成了一幅多姿多彩的立体图画。

在涪江的蓝天碧水下等待日出,也成为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责任编辑:葱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