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文汇园(5月28日)

索菲诗集】

 

挤牙膏

索菲

 

从一管牙膏挤向另一管

差不多满的还能容纳不少

快空的,原来还能挤出更多

两边都看不清,有多少是牙膏

多少是空气

 

 

凤歌

预言前夕

苏凤

 

或许不能目击

两个星球瞬间撞击的今日

谁会知道这就是全部

曾经来过地球

曾经仰望过一颗星

遥远的归宿

或许今夜可以团聚

再看一眼屋旁那棵树

看一遍壁炉边这棵树

星球的泪再生另一个

美丽的明星

【心海荡漾】

风中又见杨花雪

   吕孟申

你是风里的魂

我是月光下的百合

你轻轻吹开我皱起的眉

你深情的一瞥,点燃我心里的灯

你离去的孤独

我又一次迷失跋涉的方向

你离我最近又最远

你是我昨天的月亮,今天的梦

清晨的小草顶着露珠

我顺着风的方向一路狂奔寻你

时光总是悄无声息地流转

而生命却承受着无言的痛

风中又见杨花雪

谁的唇留下这甜甜的吻

留下一丝冰魂刻骨

浅浅地印在秘不示人爱的的池城

多少情可待,多少忆可追

万缕千丝的缱绻,又牵梦里人归

等你在风里在雨中

黄昏的薄雾里,感觉每朵莲都像你

当我们老了,你是否还在寻找

年轻的记忆,童年的歌谣,欢乐的身影

一程过往难断两相牵

散落在风尘里的碎片堆成了岁月的见证

生命的繁华到落幕验证了岁月的无情

年轮叠加的圈浸润几多爱恨情仇的交融

季节交叠掩埋了太多的故事

百感交集的回眸洞穿了身披盔甲蒙面的真容

有多少痴恋在岁月的流浪中飘逝

那一声叹息冷弦断曲辜负了几度春花秋梦

在时光的夹缝中不停辗转

数一路过往,看一路云烟,斩不断乡愁热泪飘零

 

魁北克玫瑰】

奥兰多的白天和夜晚(7)

 陆蔚青

 

陈卡的存酒很多。奥兰多阳光明媚,日照时间长,多是甘甜红酒,质量很好。南南给父亲买红酒,不是以瓶计算,而是以箱计算。陈卡的生活,独自一人的时间是漫长的,他在这城里朋友极少,除了刘峰,他拒绝所有的邀请。

我不想给别人增加负担。他说。自从妻子李玉去世之后,他变得更沉默了。

他看着窗外。窗外的游泳池,用纱网包起来,这里的蚊虫能咬死人。前一阵子台风来了,城里大面积停电,他只好到刘峰家避难,等他回来,纱网被台风掀走了几遍,他也没有修。自从李玉走后,他就不太注重这个家的维修了,这诺大的房子其实有许多工作要做,比如李杜住的房间,空调坏了,陈凯的房间天花板掉了两块,后院的栅栏门,三年没有刷过油漆,如果李玉在,是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李玉在的时候,草地永远是整洁碧绿的,家里永远窗明几净,游泳池中的水清洁干净,烤箱中会飘出烤面包或者饼干的香味,李玉也很喜欢请客,他们曾经请过几十个人一起过圣诞节。李玉是一个能折腾爱热闹能干的女人。

第二天他们睡到中午,陈卡早已上班,只留下李杜和王伟,本来之前陈卡说,把他们送去迪斯尼玩,但总是见他们睡得深沉,就没有叫醒。王伟说他们早已经不是儿童,这把年纪过山车当然也不敢坐,不能玩那些游戏还去干什么。李杜对此不知可否,很多年前他曾与小易相约一同来迪士尼,岁月蹉跎,转瞬即逝,来到加拿大十多年了,他也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以后就更难以期待,李杜便不说话。

李杜下楼时再次与王伟相遇,王伟还像前一天一样,戴好帽子,短袖衫外套着长袖衫,腰包别在肚子上。李杜说,怎么好像总在街上遇见你?王伟就笑,说旅游嘛,就要像一个游客。

两个人下楼到厨房,面包在餐桌上,烤面包机放在一边,李杜打开冰箱,拿出鸡蛋问王伟,你喝果汁还是牛奶?王伟说牛奶,李杜又问你吃烤面包片还是吐司?王伟想一想说,吐司。李杜做吐司时候,王伟就坐在他身后不出声,等到两人对面坐下。

王伟说小易的病又发展了?李杜说越来越不好。他不想说这件事,就转了话题,问你怎么样?王伟做一个鬼脸说就那样,李杜说嫂夫人怎么没来?王伟说,她愿意跟儿子在一起,就留在南加州了,难得放我几天假。你知道这些年,她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生怕我干坏事,平时我上班,她就逛街打麻将,最大量花钱,说绝不留给小三。

李杜就笑,说还是没有安全感。

错,她是太有安全感。她不给自己留后路。王伟说。

 

九居如是】

和尚街的风景(8)

九如

 

新移民的创业很多是从与人们的吃穿住行直接相关的小生意开始,投资不多资金回流快。Di Lallo这对夫妇于1929年开始经营蔬菜水果店。他们的小儿子托尼·迪·拉洛(Tony Di Lallo)于1941年出生。他以对曲棍球队(冰球)的贡献而闻名,他在自家的餐厅工作直至退休。托尼(Tony)曾这样谈起他的父母是如何“艺术”地适应新环境的:

“当出租司机和警察来到小店里,他们闻到我母亲给自家人做菜的香味,他们说这么香都想要一口吃掉,受了这个启发,我的父母就开始出售即食食品。多年后顾客想要吃汉堡包,我的父母又开始做汉堡,并在其中添加了一些自家腌制的辣椒。当时,一个汉堡包只花5分钱。几年后,他们添加了冷切肉capicollo和奶酪,并以1块钱(BUCK)的价格出售,因此人们将其称为‘Buck Burger’。”

另一个儿子路易斯·迪·拉洛(Louis Di Lallo)出生于1937年。他喜欢踢足球和棒球。路易(Louis)从小得知,他必须努力工作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回忆说:“在夏天,我父亲通常卖番茄和花卉,他们在人行道和小巷里排成一列列。冬天,他卖圣诞树,很多家庭都从他那里买。我们兄弟会送货上门,也会赚几分钱。当有游行的时候,我们去树林中砍伐树木并装饰埃马尔的街道。我的父母每周都会给教堂送食物篮;圣诞节时,会把教堂用树木装饰地漂漂亮亮的。”

孩子们看到父母每天辛勤地劳作,感受到了他们为这个家所作的一切,因此从小他们就非常知道工作的价值,而且他们也知道应该对有需要的人和邻居表示友善, “与人为善”的处事理念在他们小的时候, 父母就通过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地植入到孩子的脑海里了,这些理念在他们的人生经历以及与所有人建立的关系中都处于指导地位。

在Di Lallo餐厅,温暖亲切的服务让顾客感到宾至如归。无论是在1910年代还是在1960年代,定居在埃马尔区的意大利移民都非常需要与他人沟通,这不仅关系到他们的经济生存,也关系到他们的福祉。没有社会服务时,路易吉(Luigi)和朱塞佩娜(Giusepepina)这对夫妻就在他们身边。有的人来找工作,还有的人来这里兑现支票。

孩子们记得他们的父母由于穿着打扮与谦和的外貌而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可他们从父母那里知道,不能“以貌取人”。

路易·迪·拉洛(Louis Di Lallo)说:“曾经我父亲在餐厅门前有一出租车位,很大,可以容纳25辆车。有些人找我父亲对他说他想要弄辆车作出租车生意。父亲觉得是个好主意,就决定买辆车。第一次去凡尔登(Verdun)的汽车经销商时,他穿着一件旧衬衫,戴着围裙。卖方一看他这样子,理都不理他,最终终于有人走近父亲。父亲对他说:“我想买这辆车。” 这个人挺瞧不起地问他打算如何付款。他回答:“我全部现金支付,现在就付。” 我父亲的口袋里总放着有三,四千元。当他回来买另一辆车时,车行的人立即来为他服务。”

 

 

瑜伽师自传

梅梓(翻译)

第11章  两个身无分文的男孩在温达文(6)

 

午夜降临。两个离开时身无分文的“灰姑娘”,进了安南塔的卧室。就象他自己预测的,他的脸上满是震惊。我默默地,把卢布钞票撒在桌上。

“吉田德拉,真相!”安南塔的声调很滑稽,”这个家伙没有开法会吧?”

当故事说完后,我的长兄变清醒了,变庄严了。

“需求法则进入比我料想的更精微的层面。”安南塔带着从未有过的灵的热忱,”我第一次明白了你为什么对这个世界的财富聚敛很漠然。“

尽管很晚了,我兄长坚持要接受奎亚瑜伽。马昆达“大师”在一个晚上,必须收两个不邀自来的“徒弟”。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的气氛很和谐,和前一天的不同。

我笑着对吉田德拉说,“你不应该错过泰姬陵。让咱们看了她再去塞兰坡。”

告别了安南塔,我和朋友很快就站在阿格拉的荣耀 – 泰姬陵前。白色的大理石在阳光中很耀眼,纯粹的对称,衬托着完美的景致:深绿柏树,发亮的草坪和宁静的水池。内部精美,有蕾丝一样的雕刻,镶嵌着宝石。精美的花圈和卷轴从棕色和紫色的大理石里浮现。圆顶的照明照亮了沙耶汗皇帝和他的皇后的纪念碑。泰姬不仅仅是他的王国的皇后,也是他心灵的皇后。

看够了景点,我渴望见到我的大师。吉田德拉和我很快就坐火车向南朝着班加去。

“马昆达,我好几个月没有见我家人了。我改变想法了。也许今后我再去见您在塞兰坡的师父。”

我的优柔寡断的朋友在加尔各答离开了我。坐上本地的火车,我很快就到了塞兰坡,就在12英里以北。

当我意识到,离我上次在班纳拉斯见到师父,整整28天过去了,我觉得异常惊奇。“你会四周后来见我!”我来了,心砰砰跳,站在他的庭院里。我第一次进入这个修院,我将在这里和印度的“智慧化身”一起,度过我未来10年最美妙的部分。

 

龙在天涯

悠悠串场河

龙晓初

五月的串场河,水草丰茂,林木高耸,由北向南,逆流而上,一条水做的绸带,在大地蜿蜒。千年不变的是流水,岁易时移的是风景, “秦时明月汉时关”或是为串场河量身定制的牌匾。

串场河,初见于唐,是修筑捍海堰— —李堤,留下的一条复堆河。一条河也和人一样,其命运的转折在宋。史书记载,北宋天圣初年间,范仲淹重修捍海堰,是为后人所传颂的范公堤,其时“农子盐课,皆受其利” “一朝成名天下扬”,串场河其名也是因场而来,富安、安丰、梁垛、东台、何垛、丁溪、草堰、小海、白驹、刘庄、伍佑、新兴、庙湾等十三个盐场,依河而建,如珠一般,在串场河的串联下,一衣带水,往来交通,繁盛一时。

在诗人眼里,串场河是一个“水上走廊”,阅读串场河,一如阅读一幅《清明上河图》,历经宋元明清,历史的串场河与地理的串场河,在时空中交错,盐成就了串场河,串场河也成就了盐。一座座安居河边的城镇,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在流淌千年的串场河上,映照出一抹神秘的色彩。

流水悠悠,岁月悠悠。两岸的人家,枕着河流而居,无论推窗,还是开门,串场河总是迎面而来,形影不离。月光,从河面而来,越走越近,钻进每户人家的窗户,给不眠的人一丝安慰。水的浅吟低唱,在窗下像一位故人一般,是拉着胡琴的歌姬,还是弹着古琴的隐士……千载长河,串场河的隐秘与风骨,早已化作这片土地上的一种精魂 — —不仅流在大地的脉络里,也流进每一个儿女的血脉。二胡之乡、东陶精舍、古韵海陵、三贤祠、董永庙、海春轩塔……一座座精神的丰碑,拔地而起,将地势抬高,让万世景仰。

串场河勾连纵横水系,南下海安,北上盐城,东出黄海,西入姜堰。我的父亲是一位航船的把式,记忆中,听老一辈说以前出船,或是下江南,或是出泰州,或是上盐城,或是东出海,安时河、通榆河、梁垛河、泰东河等河流的名字,在他们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唤着一位老朋友似的,对于水的熟悉,扬叔就是一张活地图。从十几岁独自闯荡,到生命的尽头,他的整个人生,几乎就是和水融为一体,串场河是他千百次航行过的“路”。我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我一定会任性地要求他来一次串场河的水上之旅。对水熟悉,对桥就不陌生。每次经过何垛桥、二女桥、北关桥等,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扬叔,和他掌着舵开船的模样。

欣喜的是,在生态宜居的城市发展理念下,串场河迎来了又一命运转折。站在串场河岸边,听黄海的涛声,如战鼓擂响,沿着入海河传来,昔日肆虐如猛兽的海潮被降服;听泰山寺的钟声,似一首古老的禅唱,为这座古老的城,送来仁慈和吉祥。傍晚,我沿着河岸漫步,水声欸乃,微风轻拂,花草、河水、泥土的气息,在湿润的空气中弥漫;街灯、车灯、高楼上人家窗口的灯光,在水波中倒映,明灭变幻,勾起我无限的遐想。在河浜上,找一处码头,离水更近些,看河水亲吻驳岸的岩石,那些或深或浅的水的痕迹,是串场河在时光里写下的日记。河流是大地的乳汁,春去秋来,万物生长。曾经的月光如旧,而月光下的一切,已经不再依旧。那些横跨两岸的桥,或毁,或存,曾经走过唐宋的骡马,明清的官轿,或是这个城市的第一辆汽车,那些光荣与梦想,以另一种桥的形式,跨越一个时代与下一个时代。

故土对于一个人是有重要意义的,它是一个人精神的乳娘。北方人有北方的豪爽,南方人有南方的优雅,平原上的人显得平和,山林里的人更加质朴。从串场河走出的人,总有一份水的柔情,一份河流的婉约。无论他在哪里,改变的只是他脚下的轨迹,但无法改变的是他内心的风骨 — —那种根植骨髓的文化基因。我是一个爱旅行的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些年来,一次一次地沿着串场河北上南下:在急速行驶的火车上,我和它隔着一扇车窗,它是一张张流动的照片;在高空翱翔的飞机上,我和它隔着一道天梯,它是一幅幅动人的风情画;有时候,我在梦里,还依稀梦见,我和它隔着一场梦,它是一条飞舞的水袖 — —永远年轻,永远迷人。

河流是土地上永恒的文身,就像串场河,它是里下河平原上最美的图腾。风从东方而来,有海的威仪和辽阔,秋云烂兮,纠缦缦兮。花开花落,似水流年。

 

(责任编辑:葱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