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后,特殊的加美关系能复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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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特约评论员 贾罗

尽管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获得了半数以上的选举人票,但特朗普政府以选举舞弊为由拒绝承认败选,且在多个地方发起了诉讼。谁是下任总统的“官宣”,可能还要等段时日,不过舆论普遍认为特朗普翻盘机会不大。近期,不少欧美领导人已向拜登表示了祝贺,其中便包括联邦总理特鲁多。积极示好的背后,折射的是欧美各国对“特朗普主义”的不买账。外长商鹏飞公开表示,“拜登上台”对加拿大是个好消息。

特朗普任内的四年,给世界带来了很大冲击,也让加美友谊小船颠簸不断。上任伊始,他就颠覆了美国历届总统首访加拿大或墨西哥(更多时候是加拿大)的传统,而是出访了中东,两国特殊关系面临尴尬。随后,华盛顿高举“美国优先”,导致两国在自由贸易、气候变化、与北约关系等多个重大议题上分歧不断。比如渥太华原本期待借“签署TPP融入亚洲市场”、对美贸易在加拿大经济中扮演重要角色、国际地位和安全一直依赖北大西洋同盟体系······华盛顿接连“退群”和高举贸易大棒下,加拿大陷入困境。

面对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白宫的反科学态度以及防疫不力,导致美国疫情迅速蔓延,也让加拿大防疫“压力山大”。特朗普还宣布退出世卫组织,进一步削弱了全球抗疫合力。过去四年,华盛顿将渥太华卷入到大国竞争之中,孟晚舟事件使得加中两国龃龉不断。

从拜登以往政坛经历上看,他重视国际规则,强调多边主义。在竞选过程中,拜登提到改善盟友关系,恢复美国领导力。从拜登的外交团队来看,诸如布林肯、赖斯、坎贝尔、伯恩斯、沙利文等人都曾是奥巴马政府时期的“老臣”。这可能意味着,未来四年美国外交将烙上奥巴马时代印记,即重视盟友关系,重返全球化。

渥太华与华盛顿关系迎来“重启”契机,加拿大在大国博弈中面临的美国政治压力有望减弱。《巴黎气候协定》、TPP、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TIP)等谈判也迎来新机,北大西洋同盟体系危机缓解,加拿大经济和安全迎来更多确定性。在与特鲁多的通话中,拜登表示期待与加拿大就应对疫情、振兴双边经济关系、巩固北约和对抗气候变化展开密切合作。这是否意味着,特殊的加美关系又回来了?

其实,加拿大不能对未来四年太过乐观。首先,美国内政问题可能掣肘拜登政府的外交施展空间。根据拜登的竞选主张,只有国内问题处理好,外交上才有话语权。目前,美国一方面被种族问题、经济衰退、社会分裂、疫情蔓延等顽疾缠身,另一方面面临着增强科技实力、加强基础设施建设、高精尖人才培养等挑战。回顾历史,美国总统因国内问题焦头烂额时,他们对国际事务关注就会降低。罗斯福任期初年美国经济遭遇大萧条时,也是世界法西斯主义抬头之际,但罗斯福还是选择了“先内后外”。目前,在多重内部压力下,拜登政府能抽出多少精力投身国际事务,还有待观察。何况,目前民主党只是以微弱优势保住众议院,参议院共和党继续掌权的可能性很大,拜登可能成为跛脚鸭总统。这意味新政府内政外交都要受到诸多掣肘。

其次,加美关系中的一些深层次问题短期很难化解。表面上看,加美关系紧张局面是特朗普任内出现的,实际上两国关系在奥巴马时代已悄然生变。其一,加美在产业融合上出现“不对称”。最具代表性的是能源供给不再是加美关系的“压舱石”。多年以来,加拿大生产的七成石油和全部天然气卖到美国。由于奥巴马任内开启了页岩气革命,美国从石油进口国变为石油出口国。此外,由于拜登倾向清洁能源,加美115亿美元的“拱心石”输油管道项目可能面临关闭风险,这将让困境中的加拿大石油产业雪上加霜。另外,由于老龄化趋势加剧、市场狭小等原因,加拿大在美国商界眼中的“权重”下滑。其二,加美在对外战略上也不同步。当下,加拿大依旧重视与欧洲关系。无论是奥巴马任内的“亚太再平衡”,还是特朗普任内的“印太战略”,都一再表明华盛顿的对外重心已转向亚太。由于种种原因,加拿大未能跟上美国这种步伐,也导致两国在一些领域难以“同频”。

这次美国大选暴露出的社会分裂(比如两位候选人选票相差不多),似乎暗示美国未来还存在重回“特朗普主义”的可能。对加拿大而言,不能对白宫“新主”有过高期待,而是要继续走多元化外交和经贸路线。